時光如梭,轉眼到了七二年,蘇鳳刑滿釋放要回去了,臨走來跟顧新河告別。十年來,在顧新河一次次無條件的幫助下,父女倆早就相認了。
邱冬花也跟他們父女倆化幹戈為玉帛,就連徐滿江都重新跟蘇鳳湊合在了一起。他也要刑滿釋放回去,正好跟蘇鳳一起走。
“爸!媽!我要走了,你們再堅持堅持,再有十來年,你們也可以回家了。”
顧新河眼裏流著淚,哽咽著搖頭:“爸恐怕堅持不了,李金蘭和蘇老二都不在了,你回去要找誰?蘇老頭也不在了。”
“我回去找大隊長解決我的問題。”蘇鳳望著顧新河,低著頭,小小聲地說道,“就是不知道家裏的哥哥們會不會接納我。”
這個問題就是顧新河心裏的症結所在,家裏的兒子們會不會接受蘇鳳這個妹妹,還真的不好說,反正事情已經出了,他也給幾個兒子寫了信,結果會怎麼樣,他也不知道。
徐滿江在邊上默默地坐著,他心裏很清楚,就算他想不接受蘇鳳都不行,他是勞改犯,回去了也沒什麼社會地位。
爺爺已經走了,父母還沒到退休年齡,不可能離職讓他頂替工作,要真想頂,怎麼著也得等個二三年時間才有可能實現這事。
中間這段時間他要怎麼辦?上哪兒去混飽肚子?除了跟著蘇鳳,他還有別的選擇嗎?
似乎沒有。
算了,就厚著臉皮跟著她吧!不管怎麼樣,先混個溫飽再說。
顧新河歎了口氣:“爸爸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接納你,你回去就把我寫的心給他們看,剩下的事就看你自己的了。爸爸老了,再也管不起你了,要好自為之。”
經過十多年牢獄生涯,顧新河已經滿頭白發,滿臉皺紋,老的不像樣子。強大的體力勞動,過早地消耗掉了他身上的精氣神。
如今的他看上去瘦嘎嘎的身上刮不下四兩肉,眼睛裏已經沒了往日的神采,灰暗一片,看不到一絲生的希望。
“我知道了。”蘇鳳明白顧新河為她做出的犧牲,這些年在監獄裏,都是他在邊上護著,要不然她不一定能堅持到現在,“爸!我走了,您多保重。”
話說完,蘇鳳沒有多看邱冬花一眼,轉身就走。徐滿江跟他們打了個招呼,跟在蘇鳳的屁股後麵。
望著女兒離開,顧新河長長地舒了口氣,他終於把孩子送走了,至於以後的路要怎麼走,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他堅持不住了,隻想早點離開這個世界,去地下找李金蘭和蘇老二算賬。為什麼老了還要羞辱他?給他頭上戴綠帽?
奸夫淫婦,給我等著。
回到監舍,顧新河坐在床邊上,打量著這個住了十多年的牢房,眼底有無奈,悲痛和絕望,最後是解脫般的欣慰。
摸出珍藏了許久的半邊鏽跡斑斑的小刀片,顧新河拿起來看了看,毫不猶豫地割向了自己的頸動脈,手腕,腳腕。
瞬間,鮮紅的血液將他染成了一個血人,倒在床上,等待著死亡的來臨。運氣很好,沒人來打擾他安安靜靜地離去。
等人發現他的時候,顧新河的身體已經完全冷卻,僵硬。就這樣,前世害的顧海洋坐牢的大隊長,這一世淒慘割脈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