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年夜飯就是守歲,看大家都忙完了,蘇如就開始給孩子們發壓歲錢,不多,每人兩毛,用紅紙包著的。
她發完了,馬小蘭跟著繼續,孩子們舉起雙手歡呼,哪怕知道這錢最後到不了自己手裏,得上繳給父母,那也開心。
馬小蘭給大家準備的是一人一毛,也是用紅紙包著的。她發完了就是李小春,同樣是一人一毛。
“謝謝姑姑!”
“謝謝媽媽!”
“謝謝大伯娘!”
“謝謝大舅媽!”
“謝謝二嬸兒!”
“謝謝二伯母!”
“謝謝二舅媽!”
“謝謝三嬸兒!”
“謝謝三伯母!”
“謝謝三舅媽!”
“謝謝四嬸兒!”
“謝謝四舅媽!”
一群孩子,見誰給他們發紅包就開口謝誰,王雪嬌在邊上看著,笑著,在公社的時候,沒感覺家裏的幾個孩子跟別人家的孩子有什麼區別,回了村才明白,區別可大了。
他們家的孩子都規規矩矩的,不會看見吃的就走不動路。也許是平日裏吃的多了,也就不饞了。
村裏的孩子平時根本見不著一粒瓜子花生,自然看見了就跟那狼見了肉似的,恨不得全塞進嘴巴。
發完壓歲錢,孩子們個個臉上洋溢著幸福快樂的笑容,蘇衛旺拿出一包小鞭炮,領著娃娃們去門口放。
此刻的蘇鳳一個人蹲在豬圈的房間門口,望著對麵黑黢黢的山坳,眼神空洞不聚焦。
今天她看見蘇如了,領著一幫侄子侄女回來。孩子們個個身上都是新衣服,王雪嬌還穿了皮鞋。
蘇如雖然是兩個孩子的媽了,可身材還是那麼好,跟做小姑娘的時候沒多大區別,頂多是比以前胖了些,感覺更好看了。
皮膚很白,水嫩水嫩的,頭發沒有梳成兩條麻花辮,隻是紮了一條高馬尾。記憶中,好像她一直都這麼紮頭發。
她進去了十年,在自己身上刻錄下所有歲月的痕跡,可在蘇如身上卻是半點都沒改變,仿佛這十年不過是彈指一揮間,對她絲毫沒影響。
如今的她早已皮膚蠟黃,頭發枯黃,瘦骨嶙峋,眼眶深凹,跟蘇如站在一起,根本就沒有可比性。格格黨
人家會以為她是媽,蘇如是女兒。
真的。
她沒有說假話,她看上去真的都可以做蘇如的媽了。王雪嬌去了公社那麼多年變得年輕了不少,跟一般農村老太太半點不搭架,瞧著就像是個城裏的老太太。
而她,連個王雪嬌都趕不上,三十歲的人看上去起碼比四十歲還要老。今天過年,沒誰來看望她,也沒誰來叫她去過年,就一個人冷冷清清地陪著幾頭豬,聞著豬屎的味道過。
蘇如:“······”這是我前世過的日子,如今也讓你嚐嚐這種滋味。
徐滿江說跟她決裂就決裂了,再也不來看她一眼,仿佛他們之前在一起的肌膚之親,甜言蜜語都是假的。
村裏的人不管是誰都不搭理她,實在是她的身份尷尬,如今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她。
哪怕她的戶籍沒有變,名字也沒更改,在許多人的心裏,她已經不是蘇鳳了,而應該叫顧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