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被毛師傅束縛發出一聲聲嗚咽的大黃狗,太爺爺猶豫了,太爺爺的性格是吃軟不吃硬,若眼前的人真的是那個跋扈的陳錫山,太爺爺絲毫不會留情麵,可是這畢竟隻是一條無辜的老狗罷了,哪怕它長了一張陳錫山的臉,在太爺爺和毛師傅的麵前它依舊是一個弱者,而很少人能心安理得的對一個弱者下手。特別是男人,每個男人心中或許都住著一個鋤強扶弱的老式武俠情結。
“郭泰來!想想你死去的妻兒!”毛師傅怒斥太爺爺道。
太爺爺看了一眼毛師傅,眼前浮現出妻兒在世之時的音容笑貌,又想到了自己前往深山之中收斂他們屍骨時候的絕望與悲痛,太爺爺咬了咬牙,看著眼前的黃狗道:“狗兄,得罪了!”
說完,太爺爺便硬生生的把這條黃狗的雙眼從它的眼眶裏給扣了出來,那眼眶裏麵傳出來的溫熱手感讓太爺爺滿身大汗,做好了之後,太爺爺癱軟在了地上,大腦變的一片空白,而渾身上下則是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毛師傅鬆開了大黃狗,剛才還在掙紮慘叫的大黃狗失去了束縛理應奔逃才是,但是此刻這條狗半蹲在了地上卻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那流著血閉著的雙眼盯著太爺爺,那動作,那神情,那姿態,已經徹底的跟太爺爺印象中的陳錫山一模一樣。
“泰來,你回去吧。”毛師傅道。
“那您呢?”太爺爺問道。
“我天亮就回去,接下來我要做的事兒,你不適合看,看了你不忍心。”毛師傅道。
太爺爺點了點頭,他自認確實不合適留下來,便道:“毛師傅,那您小心。”
說完,太爺爺便起身朝著門外走去,當走到門口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毛師傅的聲音道:“泰來,你是否覺得我毛天虹太狠毒了些?”
太爺爺回頭看著毛師傅搖了搖頭道:“沒有,反倒是我痛恨自己的偽善和懦弱。我會對這條狗心生憐憫,可是陳錫山要想我們死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手下留情。”
毛師傅擺了擺手道:“我曾以為德信可以救魯班教,仁者真可以無敵,最後卻發現對的應該是無毒不丈夫,你慢慢的會發現,最後叫著老天爺不開眼的人往往是無愧於心的人,笑到最後的,恰恰又是無所不用其極的人,當德信仁義得不到正報的時候,善就成了最大的惡。”
毛師傅的這一句話點醒了太爺爺,他雖沒讀過什麼書,講不出什麼大道理,可是如今的自己何嚐不是毛師傅口中的那個人?細觀毛師傅也正是如此,甚至說這紅塵之中的多少人都是毛師傅這句話的縮影?
太爺爺對毛師傅抱了抱拳道:“毛師傅,受教了。”
太爺爺離開了這個老宅回到了家裏,遇到了在家中等候著的毛湘雲,見了太爺爺的麵,毛湘雲立馬迎了上來問道:“我爹呢?”
“他在忙,不過馬上就要忙完了。”太爺爺道。
“他在做那件事兒?”毛湘雲問道。
太爺爺點了點頭。
可能是見太爺爺臉色不好,毛湘雲也沒有多問,二人都心係毛師傅的安危也都沒有回房休息,而是呆坐在院子裏等毛師傅的消息,一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毛師傅這才從外麵回來,倆人立馬迎了上去,太爺爺看到毛師傅渾身上下都是血跡,他的背上則扛著一張血淋淋的狗皮,毛湘雲看到這情況都快要嚇哭了,太爺爺內心也是有些許的顫抖。
毛師傅看起來似乎十分虛弱,他把狗皮遞給了太爺爺道:“把這東西燒了給妻兒看,作為男人,你也算是給他們一個交代了。”
太爺爺接過了那狗皮,狗皮上還有些許的溫熱,太爺爺噗通一聲給毛師傅跪了下來道:“多謝毛師傅。”
毛師傅擺了擺手道:“都一夜沒睡吧,去睡吧。”
毛師傅說完便進了屋子關上了門,太爺爺找了個火爐把那張狗皮給丟進爐子裏燒了,在那一刻太爺爺甚至有了難得的平靜,嚇壞了的毛湘雲逼問太爺爺毛師傅到底做了什麼,太爺爺卻緊咬牙關沒有說,這事兒雖然過了,過程卻太過血腥不宜給毛湘雲展示,若真的給這個單純善良的丫頭說了,怕是會成為她一生的陰影。Lωxδ9
燒完了狗皮,恰好吳管家來到了家裏,太爺爺在毛家住下,家裏的事情和生意總要有人照拂周全,吳管家最近就是兩地跑,見了麵之後二人回了房中,吳管家苦笑道:“老爺,賈大人死了,生意上的事情雖然有些影響,卻總歸影響不大,不過京城裏已經派了幾個賬房先生過來,美名其曰說派來幾個人幫我們,實則是家裏的生意賬目以後都要受到監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