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風光,千裏雪封,延綿無盡。
寒冬臘月,北風呼嘯,猶如刮骨鋼刀,讓任何一名在外行走的人們,都感覺到身上那厚厚的衣服,仿佛並沒有起到多少用處。依舊冷的令人發指,忍不住雙手抱胸,或捂住麵孔,減少寒風的吹打。
大街上,小巷內,樓道前,大門外,處處張燈結彩,掛滿大紅的燈籠,貼著充滿寓意無盡美好和幸福的春聯。處處喜氣洋洋,人們臉上帶著發自內心深處的幸福微笑,各自忙碌著,一年之中最後的時間。
市區如此,郊區也是如此。
或許是一連三天的大雪,讓老天爺徹底的消氣了。剛過中午,火紅的太陽,仿佛羞答答的小媳婦,慢慢的走出烏雲,露出燦爛的笑臉,喜氣洋洋的照耀著北方大地。
燕京郊區,張家莊。一個家家戶戶四合小院的普通村莊,現在剛剛吃過午飯,各家各戶又開始全家總動員的忙碌起來。男人們帶著孩子們走出貼著喜氣對聯的大門,或走路,或開車,帶上鞭炮黃紙,去給自家已故的先人們上墳。女人,老人們則笑容滿麵,開開心心的走進廚房,簡單快速的洗刷掉中午吃過的盤子和碗,洗菜的洗菜,切菜的切菜,歡天喜地的做起年夜飯。
除去那些已經在飯店訂好年夜飯的家庭,基本上村莊上每家每戶都是如此。然而世事無絕對,在村子的最外麵,一家四合小院內卻異常安靜。
紅色的大門上,沒有任何喜氣的春聯,更別說燈籠了。就連大門都從外麵上了鎖,難道是沒有人嗎?答案顯然不是。
在小院內的東邊房間,一個麵色蠟黃,身材消瘦的男子,此刻正推開門雙眼茫然的看著眼前的一切。猶如雕像,紋絲不動。
“唉!”
良久過後,仿佛體弱多病的男子不知為何輕聲一歎,嘴裏喃喃自語說道:“心魔啊心魔!還是你最知我心啊!”
“周濤啊周濤!好歹你也是超脫凡俗,即將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仙人,為什麼還放不下紅塵往事,前世孽緣啊!”
“看來我還是忘記不掉你們,錯以為時間可以淡忘一切,錯以為我已經絕情斬愛,原來一切都是假的。”男子越說聲音越低沉,越說聲音越沙啞,直到最後聲不成音,語氣之中帶著一絲絲哭聲,慢慢的蹲在地上,雙眼死死的看著眼前的一切,淚流滿麵。
腦海裏那封存千年的前程往事,猶如無聲泉眼,慢慢掠過,一幅幅,一幕幕,明明已經是千年之前的往事,卻一絲不錯,一絲不差的滿滿流過腦海,穿越心頭。
痛苦,怨恨,絕望,不甘,喜悅,愛戀的眼神和表情,不斷在男子的臉上和雙眼之中來回浮現,掙紮著,徘徊著,仿佛在告訴他,這一切都是你的過往。
一種無法形容的心痛,心酸,猛然湧上心頭,千般苦澀,萬種痛苦,讓男子不由自主的全身顫動,雙手握拳,死死咬住嘴唇。哪怕過力的握拳,指甲劃破皮膚,侵入手掌,哪怕死死咬住的嘴唇,已經流淌出鮮紅的鮮血,依舊沒有停止。
心死大過於疼痛。
年少的自卑,自甘的墮落,髒了手,更髒了心。那一幕幕淒美的笑容,那一聲聲的用生命發出的最後祝福,是那麼的記憶深刻,不可磨滅。
“我該死,我該死啊!”
“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啊!”男子依靠在門旁,低聲喃喃自語幾聲,突然雙眼閃過一絲堅毅的神色,猶如虔誠的教徒,神情肅穆,朝聖般的從地上掙紮了幾下,慢慢的站起來。“心魔,你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