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次次的容忍她。
一次次的對她的某些行為視而不見。
不是真的同情她。
也不是對她有多大的情意。
隻是小時候,他被人關在郊區的廢棄倉庫裏。
是她,從破舊的窗戶遞給他野果。
告訴他不要害怕,她會找人來救他。
窗戶很高。
他隻看到她努力攀爬後露出來的一雙眼睛,和她遞果子時手腕上的粉白手鏈。
後來他被救出後,找了她很久。
直到幾年後在街上,看到她手腕上,記憶中的那條手鏈。
祁墨卿自詡不是很有同情心的人。
所以白薇經曆過怎樣的痛苦和不堪,都與他無關。
他想報答的,是當年的那一份救命之恩。
這麼多年來,他從未提起過。
畢竟報恩這種事,靠的是行動,而不是嘴。
今日提起,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卻把白薇震驚了。
她救過他嗎?
她沒有啊!
自從跟著他以來,她就一直生活在他給的舒適圈裏。
如何有機會救他!
他為什麼會有這樣的錯誤認為?
是她的某些行為,還是某些東西讓他誤會了?
救命之恩啊!
這可是個翻身的好機會!
她必須要把握住。
白薇咬著唇,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仔細回想究竟是某些行為或某些東西,讓祁墨卿格外的在意。
行為上,似乎並沒有。
他從不在乎她做過什麼,會做什麼。
物品上……手鏈!
那條被她閑置了很久的手鏈。
曾經祁墨卿問過兩次。
一問她手鏈從哪裏來的。
二問她是一直戴著手鏈嗎,六七歲的時候有沒有去過城東的白雲村。
以祁墨卿對世界萬物都沒有興趣的性子。
一條手鏈會問兩次,絕對不正常。
一定是因為那條手鏈。
手鏈是她撿的。
小時候養母在那個村子給一個富人家做保姆,她經常跟著去玩。
有一天看見兩個小女孩欺負另一個小女孩,搶了她的手鏈,然後走遠了丟掉。
當時她覺得手鏈很好看,就撿了起來。
也是因為家裏窮,沒見過什麼好東西,就一直戴在手上。
祁墨卿問她時,她不好意思說是撿的,就說是媽媽給的,從小就戴著。
卻不想,一條手鏈,居然有這麼大來頭。
既然祁墨卿誤認為,是她救了他。
那麼她,必須要把這份功勞攬在自己身上。
隻是不了解細節的她,隻能含糊其辭。
“我救過你嗎,我都已經忘了,原來早在很久之前,我們就遇見過。”
抓住恩情的救命稻草,白薇開始賣慘。
微微從地上坐起身,伸手揪住祁墨卿的褲腳,痛哭流涕。
“原來我們,緣分這麼深啊!對不起,對不起墨卿,我……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混賬,做出這種事,我不是要故意傷害小允的,我沒有想過要傷害他,對不起,我錯了,真的對不起……”
祁墨卿清冷的麵上沒有任何表情。
他周身仿佛罩著一張隔離罩,對外麵的萬物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哪怕白薇哭的肝膽俱裂。
卻讓溫酒微微皺起了眉。
她沒想到,祁墨卿和白薇之間,還有這樣的關係存在。
也難怪祁墨卿對白薇三番五次的寬容。
現在白薇這一番又哭又認錯的操作,不會讓祁墨卿心軟吧?
不把白薇送進去,她以後的生活,怕是愈發不得安寧!
“你少在這裏賣慘,我才不會原諒你。”祁允大步走過去,推開她揪著祁墨卿褲腳的手,並把祁墨卿拉開走遠,又指著自己的脖子,氣呼呼的道,“你看看,都給我割出血了,你我看是巴不得殺了我才好!”
“對不起小允……”
“得了。”祁允抬手製止她,叉著腰嫌棄的直咬牙,“我見不得你這一副做作的樣子,你趕緊自首去吧,否則我就報警,讓警察叔叔來抓你。”
白薇抵在地上的手,緩緩握成拳。
暗自深吸一口氣,壓住心裏的怒意,含淚看著祁墨卿。
邊說邊哭,哭到哽咽。
“對不起墨卿,我知道錯了,你原諒我一次好不好?我以後再也不會了。我不想去坐牢,你就看在曾經我救過你的份上,再幫我一次好不好?隻要不讓我坐牢,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我可以去其他城市,可以出國,可以去任何地方,隻要不去坐牢就行,求求你了墨卿,求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