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又不不會吃了你們,這麼怕朕做什麼?”薑茶茶一句話,令他們再次埋下頭,恨不得鑽進地下。
她是不會吃了他們,卻能一句話要了他們的命。
她視線瞥向姚小姐的情郎,收回視線,淡聲道:“齊國公多年來克己奉公,忠於職守,若是因姚表妹欺君罔上,小公子的大不敬而落得個滿門抄斬,朕實在是於心不忍……若不罰,豈不是顯得朕無能,可真是難辦啊。”
她每說一句話,齊國公的脊背就往下彎曲一分。
薑茶茶起身,抽出殷項遠的佩刀,哐當一聲丟在姚詩蕊腳邊,嚇得在場所有人一激靈。
這……這是什麼意思……
是賜蕊兒自盡嗎?
姚詩蕊臉色白到幾乎透明,大氣不敢喘一下。
齊國公夫人身子一軟,人便暈了過去。
“姨母這是怎麼了?來人啊,還不趕緊將齊國公夫人抬下去,宣大夫瞧瞧。”
丫鬟連忙抬著齊國公夫人下去。
齊國公老淚縱橫地求饒:“求陛下饒小女一命。”
“齊國公說笑了。”薑茶茶輕笑,“所謂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人哪能控製住自己的情欲,姚表妹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一時行差踏錯,罪不至死。”
“若是如此佳人香消玉殞,朕也實在是於心不忍呐。”她抬手勾起姚詩蕊的下頜,瞧著小姑娘梨花帶雨,我見猶憐的模樣,輕嘖了一聲,指腹在她光潔的下頜來回摩挲,“姚表妹殺了這位對表妹癡心妄想的男人,朕就當今晚什麼都沒發生過,如何?如若不然……”
姚詩蕊渾身一震,與她四目相對,眼淚頓時如斷了線的珍珠一樣,吧嗒吧嗒往下墜。
她該怎麼選?
她能怎麼選?
姚家上上下下近四百口人,難道就因為她的任性而丟了性命嗎?
事情怎麼會演變成這樣?她分明已經下定了決心,今晚和卓郎情分就此結束,日後她安安心心入宮。
薑茶茶手指往下,落在纖細的脖子上,一寸寸收緊,“表妹可要快點選,朕沒那麼多的耐心。”
換做個男人,可能會心軟,但薑茶茶眸底有的隻是一片冷意。
姚詩蕊整個人如同墜入冰窖,從腳底冒出一股寒意,待脖子上如毒蛇一樣盤繞的手移開,她方能喘口氣。
素聞聖上暴戾,果真如此。
她不敢賭。
姚詩蕊看向姚小公子的目光頗為怨念,若不是他帶了家丁前來,也不會發展成這種局麵。
她能為卓郎赴死,但她身後是姚家,她身不由己……
姚詩蕊不敢看卓瀟,指尖發抖地撿起了地上的兵刃,淚眼婆娑的望向薑茶茶,奢望她能改變主意。
卓瀟自嘲地牽起唇角。
自己比著他們這些王公貴族,的確是賤命一條……
互許終身的摯愛又如何,他的命哪能抵得過皇帝的恩寵。
齊國公還是開了口,“小女養在深閨,性子向來膽怯,臣……”
薑茶茶冷眼掃過去,無形的壓力令他噤聲。
姚詩蕊別無選擇。
她哭得不能自已,提著刀站起來,刀仿若有千斤重,僅僅是握著就用盡了全身力氣,背對著薑茶茶,嘴唇蠕動,無聲喊了一句“卓郎”。
深知自己已經是棄子的卓瀟,心中隻剩悲涼,絕望地閉上眼睛。
刀離隻剩兩寸時,得到聖意的殷項遠將卓瀟從刀下救出。
薑茶茶在眾人不解和惶恐的眼神中,滿意笑出聲,如同開了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一樣,愉悅了自己。
她漫不經心道:“姚表妹果然不凡,看似柔弱,事實上殺伐果斷,能夠權衡利弊,審時度勢,怪不得母後時常在朕跟前稱讚姚表妹,這性子實在是討朕歡心?看在表妹的麵子上,今日之事到此為止,至於這位公子……”
薑茶茶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剛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卓瀟,沒來得及喘口氣,就聽到薑茶茶問話,忙不迭叩首,將自己姓甚名誰,今年多大,家中有幾口人,祖籍在哪,何時中舉都一一道來。
等人走後,齊國公還沒回過神來。
他再看卓瀟不敢有絲毫怠慢,聖上走之前看卓瀟那一眼,分明就是讚許,入了陛下的眼,來年春闈是否高中,已經不重要了。
卓瀟當真是前途無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