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母從三樓摔下來了。

接到電話的那天方景書在公司,莫藍在學校,她隻覺得腦子裏一轟,有巨石砸下來。

醫院裏方線全身插滿管子,方景書全身都在抖,母親的臉上分明還有抓撓的痕跡。自己的母親,自己再了解不過。

她站起來,整個人完全控“是誰,是誰?人呢,怎麼一個人都沒有,誰送你過來的?”母親的眼神看著她。她完全不能自己的跪下去。

“媽,媽媽。”她敢站起來大叫,卻連小聲問媽媽疼不疼的勇氣都沒有。

她伏在母親身上“媽媽,你為什麼那麼傻呢。如果你那天不要回去,搬出來跟我們住,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哭得雙肩聳動。醫院過了一趟,已經表示無能為力。

方母年輕的時候長得很美,這些年來,她的固執不聽勸讓景書早無法麵對,她不能理解自己的母親怎能以這麼屈辱的方式活在孟家。

然而這一刻,她不怪她了。

她跪在床頭,又細細看母親的臉,那張臉被白布飯包得隻剩一隻眼睛露在外麵,那隻眼睛那樣努力的,想給她最後慈愛的光。

方母的嘴在抖動著。

小心聽去,隱約聽到一個藍字在喉腔裏。

方景書眼淚忍都忍不住“莫藍,他叫莫藍,他是我最最喜歡的人,媽,你要看著我們結婚。”

她站起來要給莫藍打電話。

病房裏突然進來一個人。“小姐。”那人穿著孟家管家的的衣服。看到方景書,仿佛不可置信。

“小姐,你怎麼才來?你怎麼能讓夫人一個人留在孟家那狼心狗肺的地方?”六十多的老人話沒講完,人已經泣不成聲。

她們之前從方景書走出孟家再沒見過。但卻是唯一老爺子在世到最後一直真心疼景書的人。方景書一時忘了打電話。

管家的話讓方景書恨不能去死。是呀,她問了母親無數遍,鬧了無數遍,甚至在後來完全不打電話。

“母親為什麼那麼固執呢?”她問管家。

“因為你爺爺的遺言裏明確寫了,在任何情況下,隻要小姐結婚,孟家的祖宅就是小姐你的,可你一走不回來,夫人說她要在你結婚前替你守著,將來你成了家,孟家的祖宅就是你的靠山。你知道為什麼夫人會從樓上滾下來麼,因為被那個狐狸精知道了這件事。二人起了起了爭執。才摔下來的。”

方景書不知道自己怎麼離開的醫院,母親的喪禮孟家的人並沒出麵。她在清風山給母親買了塊地。並在藏禮上說“莫藍,我們結婚吧。”

莫藍緊緊抱著她,拚了命地點頭。

方景書消沉了多久,莫藍就守了多久,他燒得嘴都起皮了。半夜的時候有人喂他喝水,起初是堅硬的勺子,又冰又冷,後來變成溫暖的,柔軟的。那水渡進嘴裏,鹹的。

莫藍掙紮著醒過來。他燒得通紅的眼睛看見離得很近景書,哭得一臉的淚,頭埋在他的脖子裏。他心裏有火燒得他疼,疼得打滾,他恍惚聽到自己的聲音“景書,景書,不哭。”

方景書已經守了莫藍兩個小時,秦醫生已去外地三天了,她不得不放棄打電話。勉強給他換了衣服,已經是淩晨三點了。

方景書把人半扶半摟弄到樓下,四周靜悄悄的,半個車影子都沒有。夜裏溫差大,她感到全身犯冷,忙騰了一隻手來去弄莫藍的領口。

“喂,陳姐,你能開車過來一趟嗎?莫藍病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聲音裏有哭音。

陳菁抓起外套就去拿車鑰匙。

方景書就站在自家樓下,隱約可以看到不遠處有車燈打過來。她剛想招手,突然覺得不對勁,還沒等明白過來。就見車上跳下來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