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繁胥手中無力,幾次三番之後才拿起丹藥,默默放進自己嘴裏,吞咽下去之後方幽幽說:“宿疾之軀,哪敢嫌棄姑娘饋贈。這次試藥,如果有效,在下必然親自前往趙小姐府上重謝,倘若有個萬一,在下也會對此事絕口不提,請二位寬心。”
趙初晴被柳兆衡擋著,根本沒來得及阻止他,眼睜睜看他把藥丸吞了下去,立時就要對柳兆衡大發嬌嗔,可又立馬想到這裏地點不對,時候也不對,自己得趕快拉著柳兆衡離開這裏,就先忍下這口氣,拉住柳兆衡就要跑。柳兆衡撲哧一聲笑出來,大搖大擺的站在商繁胥麵前,趙初晴拉她她也不走,趙初晴氣惱說:“現在還不走,你是不是等著人來抓我們啊?”
柳兆衡伸手去碰商繁胥床頭垂下的一根銀鏈,對趙初晴解釋:“初晴,你難道沒看見嗎,商公子床頭這一根銀鏈,一旦他拉動銀鏈,門口的銀鈴就會響起,商公子見到我們時沒找人對付我們,現在他把我給的藥吃了,就更不會讓人找我們麻煩了。”
趙初晴不解:“為什麼?”
“因為我們現在已經算是商公子的救命恩人了。”說話的同時,柳兆衡拉動了銀鏈,一時間門口的銀鈴搖動鈴鐺作響,與此同時,被驚動的內院護衛連帶著商老太師本人,都著急火燎,如潮水般洶湧而來。
衝進來的人把柳兆衡和趙初晴圍住,趙初晴原本嘟囔著站在柳兆衡身後,可在看見自己伯父趙粟進門的一刻,當仁不讓的往柳兆衡前麵站了一步,偏著頭輕聲問了柳兆衡一句:“你說這次我們怎麼脫身?”
柳兆衡看她這樣的動作暗自好笑,朝著汲汲而來的人潮查看一眼,最壞的打算不過是:“三十招之內,應該沒問題。”
趙初晴撇了撇嘴,“粗魯,能不動手的何必動手。”對著肅然而來的伯父,趙初晴蓮步輕移,怯怯走到其跟前:“伯父,初晴和丫鬟誤入此地,實在不知道商公子是在這裏養病的呀。”
隨後趕來的商老太師氣勢洶洶,一進門就是嗬斥:“誰人在此打擾我孫兒清淨?”
頓時趙初晴顫抖不已,可憐巴巴的看向趙粟,趙粟看她一眼,拱手對商老太師說:“太師大人,是末將的侄女初晴誤闖進來了,她向來性子迷糊,對商公子絕無惡意……”
“嗯……”商老太師點了點頭,目光移到趙初晴身上看了一眼,看上去的確是個嫻靜溫婉的好女子,但除她之外,還有一個人……商老太師指著柳兆衡問:“那她又是誰?”
趙初晴福身行禮,恭敬的回答:“太師大人,這是小女的丫鬟。”
這次的安排,是丫鬟不入內院,可這趙初晴的丫鬟怎麼跑進來了,商老太師起疑,“她是怎麼進來的?”
趙初晴被問得有些糾結,怎麼進來的,說是自己溜進來的,不就該被懷疑是歹人了嗎?而且她們又讓商繁胥吃了來曆不明的藥,萬一這時候藥性發作……
才想到這裏,哪知之前不做聲的商繁胥突然在病床上抽搐起來,商老太師一眼看到自己孫兒的痛苦,立刻不問更多,隻說:“趙小姐先交給趙將軍領走,至於這個丫鬟,先扣在府裏。”
趙初晴緊忙呼喊:“不行……”卻被趙粟攔住,趙初晴近不到柳兆衡身邊,隻得對她叫:“隨便你怎麼做了,快想辦法脫身呀……”
近身圍住柳兆衡的事商府的院內護衛,人數有十來個,此外已經在若拙軒門口待命的有家丁、護衛外加趙粟帶來的士兵,一旦動起手來……柳兆衡心裏估摸,其實也沒有動手的必要……
看到商繁胥在床上抽搐,身體扭曲,商老太師已心痛到了極致,保住孫兒淚流滿麵的說:“我的繁胥呀,你到底是怎麼了……”太醫還有未趕到,商繁胥卻在最後一絲不受控製的抽搐過後,突然趕到一股暖意從胸前四散,乃至全身變得溫暖充盈了力氣,以往虛軟疲乏的感受漸漸消退,頭昏腦漲的痛苦也逐步削弱,似乎一瞬間,他有能力緊握住爺爺的手,不知如何就自己撐著坐了起來……
眼看著柳兆衡即將被人押走,商老太師隻顧著孫兒的病情莫名好轉,欣喜之際沒管其他,然而商繁胥卻是目光落在柳兆衡身上,對抱住自己的商老太師說:“爺爺,是這位姑娘救了我啊。”
接下來的事,柳兆衡自然不會被人強行再帶走,可雖說逃脫了關押的危險,對於商繁胥吃下去的藥如何得來,她本人的來曆,此行的目的,諸如此類的情況都需要她詳盡的解釋。
麵對老而彌堅的當朝太師,素有威名的巡防將軍,曾鋒芒萬丈的商貴公子,即使不是個個都麵容嚴肅,卻也沒一個是好哄騙的對象。趙初晴拉著柳兆衡不放手,作為當事人之一,趙初晴也和柳兆衡一起被請到了商府的議事東堂。另外的待選之女,則是先被安置回了大堂上,好生招待著,沒有怠慢。
商繁胥吃過那顆讓人懷疑的丹藥後,即便陳年病體依舊羸弱,可身上的那股氣息是回來了,走路也不再顫巍巍要人扶著,走到東堂的一段路程裏,商老太師看他步履輕盈,幾乎已經有了正常青年人的姿態。於是一招呼仆人出去,商老太師立即站到柳兆衡麵前,氣勢十足的問:“姑娘是哪裏人,之前為了我繁胥的病,老夫曾廣求天下名醫醫治,姑娘有救命的丹藥,怎麼現在才來?”
商老太師的態度,其實已經算客氣的了,畢竟沒有問她:是哪裏來的妖女,怎麼會有藥可以治好他孫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