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芝素吩咐靈蘭去取好酒,自己將四位客人引到飯桌邊。四方桌上,商繁胥帶著柳兆衡坐在一側,蔣芝素、關虔、商濟各在一側,此餐桌擺在外牆圍欄邊,可盡賞大苦河秀麗風景。
桌上菜肴全是魚鮮,正是柳兆衡心頭所想,但自從幾人落座,便沒有誰率先動筷子。
蔣芝素看他們拘謹,招呼道:“在座的都是朋友,我們先吃著,不用等誰。”
這下,商繁胥先拿起筷子,柳兆衡也不再幹看著,別人開動,她也開動。
大苦河裏魚鮮無數,其中有一種小魚名叫河團,長到最大也不過巴掌大小,但肉質極為鮮嫩,佐以青椒,美味無窮。柳兆衡對著桌上各種魚為主的菜肴都是大愛,尤其是這道青椒河團,是下筷子最多。
蔣芝素看她吃得高興,對她道:“我看商公子和在座各位對這道菜都是嚐了一口便停手了,姑娘倒是對這道菜很是欣賞。”
柳兆衡道:“他們怕辣,我不怕,這樣的辣味剛剛好,我很喜歡。”
她大快朵頤,而商繁胥也是一臉甘願地笑看她,這樣粗魯庸俗的女子,卻配以如此雍容氣度的雅士,實在是很不令人襯心的畫麵。蔣芝素冷哼了哼,有意道:“你不怕辣,那你就不怕有毒嗎?”
在場眾人瞬間愣住,柳兆衡雖然心中不以為然,但看商繁胥表情變得沉寂,也跟著烘托氣氛,放下了筷子。所有人都把蔣芝素盯著,蔣芝素淡淡道:“我初來朱衣鎮也很愛這道青椒河團,可很快我就發現鎮中百姓為了牟利,不少河團尚未長成就被他們從大苦河中撈出來販賣,為了製止這種行為,我當即在大苦河邊令人拉網把河團聚攏保護起來,並在那片河水中遍灑藥物,若是有人不經允許私自撈出河團,不論以何種方式烹食,食用者都將腸穿肚爛而死。”
聞言眾人皆為驚詫,但見她一邊說著一邊露出溫柔淺笑,其貌婉約娟秀,仿若仙子,但其心性毒辣至此,實叫人恐懼。
關虔心中暗唾了一聲“毒婦”,速與商繁胥交換了眼神,各自暗下決心:務必要保全住柳兆衡。
收回目光後,關虔問:“要是經過蔣小姐允許再撈的河團,總該吃著安全了吧?”
蔣芝素笑了笑:“是啊,我會在他們撈出河團後,按他們撈出的數量發給解藥,隻要他們服下解藥,就一切安好。”見大家臉上稍霽,她又道:“可今天宴客,我被傷心事所擾,忘記給你們先發解藥了,其實大家都是淺嚐輒止,吃不吃解藥並無大礙,隻有姑娘你……”
看向柳兆衡,蔣芝素目露擔憂:“我看姑娘你吃下不少河團,這時候如果伸出手腕一看,就能看到一道紅線直……”
不等蔣芝素說完,商繁胥即刻去拉柳兆衡手腕,柳兆衡手肘一擊將他擋開,若無其事地自己將整個手腕都亮出給大家看,她的手腕上哪裏有什麼紅線!
蔣芝素十分驚訝:“不可能,你怎麼會沒事?”
她親自來拉住柳兆衡的手腕,柳兆衡左手右手都伸出來,任她看個夠,反正是哪裏也看不到有紅線的!
成長在族裏專司百藥的甲係,柳兆衡自小嚐遍百果百草,早已煉得百毒不侵之身,哪會怕她下毒。
蔣芝素難以置信地抓緊她的手:“你到底是何來曆,居然不怕我的……”
不僅蔣芝素難以接受,在場除了商繁胥鎮靜,其餘二人也都是震驚,柳兆衡看一眼商繁胥,很快就編出了借口:“要說起來,也是許久之前的事了,當年一睹公子爺風采後,我就此將公子爺牢記在心了,後來聽到公子爺得了重病無人可醫治,為解公子爺的苦楚,我賭上性命,嚐遍世間百味藥材,好不容易才找到了能救公子爺的良藥,而我也因為所試過的藥物過多,對任何毒物都沒有感知了。”
“你居然是個百毒不侵之身!”聽懂了這層意思,蔣芝素當場氣得不行。
商繁胥自然知道她是在胡編瞎話,但另外兩個弄不清內情的圍觀群眾,至此是對她激賞不已的。
見蔣芝素生氣不說話了,柳兆衡又自顧自拿起筷子,要去吃那道青椒河團,卻被商繁胥伸手把菜遮住:“即便吃了沒事,你明知是有毒,怎麼再去吃。”www.x33xs.com
柳兆衡撇嘴:“可我真的覺得很好吃。”
商繁胥沒收她的筷子,嚴厲道:“嘴饞也不行,不許再吃了。”
這時,靈蘭提著一壇酒回來,蔣芝素一看,眼中又有了笑意,沒想到,靈蘭帶回來的居然是這壇——藥王酒。
曆來,藥王莊裏隻要是有孩子降生,父母便會替孩子釀造一壇藥王酒,等到孩子長大成人了,這壇酒就在新婚之夜讓新人對飲。藥王莊的孩子自幼知藥識毒,喝下藥王酒並無妨礙,但新人中的另一位無論男女,喝下藥王酒就是中了藥王莊終身無解的毒藥,他日若是敢背叛藥王莊,必定會在半年內五髒枯竭而死。
靈蘭現在提過來這壇藥王酒,雖然不是蔣芝素降生時藥王親自釀造那壇,但這壇卻是蔣芝素自己學習釀造藥王酒以來,做出的最得意一壇。
現在她要用這壇藥王酒宴請在座的貴客,尤其是,自稱百毒不侵的那位。
藥王酒上桌,商繁胥的臉色更為凝重:“蔣小姐,前塵舊恨都是由我而起,還望不要為難了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