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兆衡聽得沒絲毫動容,甚至不認為自己有聽的必要,可有的話,她聽不進去,商繁胥卻還是要說:“我自知對不起朱衣鎮百姓,總想著自己哪天病愈定來解救他們,幸好兆衡來到我身邊,讓我能得償所願。”
說到這裏,商繁胥發現她原本一直東盯盯西瞧瞧的眼總算望向自己時,回以燦爛一笑:“在我們出發當日,我便讓人給玉機送了信,讓他務必今日過來,把蔣芝蘭素接走,了卻這樁舊事。”
在他的話裏,什麼他都事先知道,她問:“你確信那個玉機會這麼聽你的?”
商繁胥道:“玉機兄曾和我對弈三日,他的棋風穩重,不是狡詐之人,當年他敗於我手後允諾過將來應承我一件事。”
這次他提的要求,就是要玉機把蔣芝素接回藥王莊。
柳兆衡聽他的說法,以為自己聽懂了他的打算:“說來說去,你就是怪我多此一舉,不該出手去幫你,害你平白地欠了我人情!”
不料,聽到他特別不要臉的回答:“我並不認為兆衡為我做了什麼,就是我欠了兆衡人情。”在她的詫異中,他道:“你我之間應當應分,你為我做什麼事我都承受得起,同樣,不論你需要我為你做什麼,我都甘願為你去做到,無論是去樞機庫,還是別的什麼……”
柳兆衡嘲笑道:“我能指望你什麼?今日要不是我自己還算爭氣,等你這些安排到位了,我隻怕也該是要斷氣了。”
“縱使今日我們無法全身而退,他日傾盡畢生之力,我定使人間再無藥王莊存在!”
他說這句話時,信誓旦旦,擲地有聲,一雙眼盯著她,是如此炯炯有神,她卻聽得又發笑:“哎,我要是不在了,這裏有沒有藥王莊也不關我的事了,你不需打著我的旗號去背這麼重的負擔。”
“兆衡!”
他突然叫她一聲,她也是一愣,但很快,她又恢複了說笑:“說來,你和這藥王莊的蔣大小姐也能配成一對,你看,相貌,家世,還有性情,你隨口說什麼,她都願意信,這不就是你的絕配嗎?隻可惜這蔣芝素性情太過專橫,為她所愛便要為她所製約,若所愛終生,則製約終生,或許你會受不了……”
他道:“我願意終生受製於人,隻要那人能終生為我所愛。”
柳兆衡聽得有些驚訝,卻還是笑道:“好吧,真沒看出來,你是性情如此豁達之人,遺憾蔣芝素不能入你的眼了,否則,你們是多合適的一對!”
她說的話,越發像是在挑釁,也對,她對他並不算熟悉,是想要借著如此交流,來探得他的喜怒哀樂究竟在哪裏。
其實何須她太過費心,他這就對她坦白:“兆衡,你想說什麼,想做什麼我都由著你,隻要你高興。”
他這包容的話,聽得她茫然:“我說什麼惹你了?”
之前就是,從她這次到商府去給他解藥開始,他的一係列舉動都讓她琢磨不清,留在他身邊,被他稱作義妹,帶她進宮裏,又讓她跟隨去樞機庫……
他像是早有打算,這樣敵暗我明,她真是得再留心一些,萬萬不可馬虎了事。
他沒有明白回應她的話,卻道:“如果你是心裏不舒坦,想找人發牢騷,任何話都可以說給我聽。”
“我還好……”被他這樣翻來覆去揪著念,她也是要抓狂了,隻想趕快把他打發出去。想來外麵擺放的果品點心都已妥當,關虔也必然是等著他快過去,但他還一副站著和她說話不肯走的架勢,她也是覺得累!
看她被自己糾纏得耐心盡失,他這才問出了自己想要說的話:“之前你對蔣芝素說的那個傳聞,你說出那些話,是想看到怎樣的效果?”
“也是啊,我說出那些傳聞,的確不應該……”
她想,他一定會有所猜測,可他既然是猜測,便不會輕易點破,畢竟自己對上的是個心思九曲玲瓏之人,是不可能莽撞得現在就和她攤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