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師兄過慮了,若是技不如人,傷到了也是無可奈何。”為了配合師父的主旨,柳兆衡此番控製了言行,就是要叫人掉以輕心。但她言下之意卻是,大家比武場上各憑本事,誰傷到誰還不一定呢!
看到柳兆衡這次不僅容貌驚人,且性格溫柔婉約了許多,沈星輝來了興致就和她多聊幾句:“柳師妹也無需擔心,以師妹的美貌也沒有那眼拙之人舍得傷你的,師妹登台比武權當是來讓看客們飽眼福好了,勝負的計較,就不勞煩你費心了。”
“這樣啊。”柳兆衡笑了笑,也沒多說什麼,心中卻是道:不計較勝負,幹嘛去比武!
這沈星輝說出此等瘋話,簡直就是蠢材啊!
當然,柳兆衡所麵對的不僅是友善和好奇,也更有聚鹽幫、逐日教之流的蠢蠢欲動,但是,在一見著人家有挑事的跡象時,不等柳兆衡去應對,杜重暇就先護上來道:“容貌,家世,天賦,樞機庫所收之徒是必須要過這三關的,眾位老友見著老夫的弟子們個個是出類拔萃又是名門之後,莫非這小弟子會是例外的嗎?”
不給人家拔弄是非的機會,杜重瑕再道:“天賦過人又如何?聰明絕頂又如何?雖然別的師父是求之不得,但樞機庫是例外,為了不被不成器的父母所累,不教人賴以生存的把式,不造就為禍武林的凶徒,樞機庫的弟子無論來曆、品貌、心智皆非常人所及,要是有不知兆衡所出便心懷疑問的老友,老夫隻能感歎自己是交友不慎,竟與凡夫俗子為伍!”
知道杜重暇的話是針對自己而來,身為聚鹽幫幫主文麗百直言道:“也不是我等大驚小怪,隻是樞機庫之事,再小的事也是武林大事,不妨讓我們多問兩句,解釋清楚就好了。”
杜重暇卻是哼了一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某人沒怎麼見過世麵,我們就要陪她一起杞人憂天嗎?”
新暇派的掌門人唐嘉山這下出來圓場:“我們齊集於此,武林大會是為了切磋較量,不是各家各戶來閑話家常,一切手底下見真章,多說無益,多說無益呀!”
說罷,又各自散開來,杜重暇命葉全帶著柳兆衡繼續去拜會各個門派的掌門、弟子們,自己也懶得再和人說那許多。
見此狀,文麗百悄然問向身後之人:“你覺得如何?”
同為十大門派中的“異類”,不僅是聚鹽幫常常受到“壓迫”,逐日教的教主符崢同樣是多年來“深受委屈”,所以兩個門派掌門是格外心意相通:“太奇怪了,維護得過太用力了,反而讓人覺得有問題!”
以往杜重暇對弟子多是放任,闖出禍事再一力承擔便是,而這次,明顯是在回護,就像是防患於未然,舍不得她受半分傷害……
能讓杜重瑕如此緊張的,是杜重瑕軟肋的,以往除了朝夢溪,就沒有別人了。
發現此事的有心人當然不僅他們,雖然杜重暇板著一張臉不想理人,唐嘉山還是在他身邊走來走去,並且小聲道:“雖然知道你是控製不住,但還是收斂一點吧,再這樣護雛下去,天下人都要看明白怎麼回事了。”
“哈哈,也是,就是一下太激動了。”這老友素來知曉他的,杜重瑕也不在他麵前擺臉色了,,說道:“看到我家小輕舟這樣好,我怎麼受得住她被人非議!”
“早晚會成全你為父之心的,就是不要太著急。”
“好了,知道了。”杜重瑕說著露出了些許笑意,但說的話卻頗有些沉重,“宵小之輩不除,妥協也罷,恐嚇也罷,終歸是一時之舉,毒瘤仍在,危險仍在,為人父者,怎能讓孩子陷入危險中毫不作為呢!”
唐嘉山也笑道:“是啊,可親自讓孩子陷入危險,雖然是為了替她清除前路,但能舍得讓自家孩子如此冒險的,這世上也沒幾個為人父者能夠做到呀!利刃在手,能傷人也易傷己!”
但杜重瑕是一意孤行的態度:“危險是除不盡的,與其一路庇護,不如教給孩子怎樣險中求勝,利刃在手,至少是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唐兄,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唉,你這一家人的勝負心啊,事事你都想求勝,所以說你才活得累嘛。”人各有誌,太難得的是,不光是杜重瑕和朝夢溪,這二人之女也是天生就勝負心重,隻是,做人雖本應當求勝,但事事爭勝未免付出的代價太大,適當的時候求和一下,未嚐不可呀!
在大師兄的帶領下,盤桓與各門派之間,身處武林大會上,如此得師父庇護,師兄關愛,雖然商繁胥照樣是個沒用的,但至少他不再添亂了,在這種地方,能與族兄和阿笛哥哥遇上,柳兆衡覺得,盡管彼此都在外麵又有了師父,不知那師門待他們好不好,但不管有多好,都不可能有她這個師門好。
當晚,就是要抽簽決定比武登台的次序了,柳兆衡考慮到明天就要拚盡全力去奮戰,要是不周全好自己的身體,明天怎麼放手一搏?於是便回到院裏去調理氣息,沒有湊熱鬧。
反正隻要實力到家,無論明天對手是誰都能把他贏下來,隻有沒有實力的才會因為對手煩惱呢!
就算明天對戰的是族兄,自己也要贏給他看!
抱著這樣的決心,柳兆衡又將自己的延年令再次加固,一麵打坐調息,一麵靜心養神。心中自是一片清明,除了取勝,別無所求,而取勝也絕非祈求就能得到的,所以,她自認此刻是自定真念,無嗔無求。
正是格外安靜祥和的時候,卻聽得房門外突然吵鬧起來,誰在擾人清修?
聽得更仔細些,原來是關虔和李高義來了,大概是他們也聽了一些傳聞,這才一到樞機庫,安頓下來就急著來看看她呀!
看與不看又能如何?柳兆衡還是那個柳兆衡,不是僅憑容貌改變就能改掉她心腸的,大家這麼久的相處下來,不是一早清楚她的為人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