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兆衡道:“本來還以為你要不是過分相信藥王莊的醫術,要不就是太過覺得自己命大經得起折騰,這下才知道,你是根本就不想活了呀,你是不是上台之前就抱著必死的決心了?你在劍術展示那次就偷襲我,現在比武又偷襲我,誰指使你的?我是不想殺你,可抵不過你一心尋死,你若是要我成全你,你就趕快說出指使者是誰吧!”
杜重瑕護短之名,武林中人盡皆知,眼看杜重暇已站在自己身邊,雖一言不發,楚傳山卻知道此事一旦發生便不會輕易了結……
正逢樞機庫新舊掌印更替之際,本想借此可以打壓樞機庫的聲勢,若樞機庫連前八強都進不了,那豈不是……這樣帶來的好處太大,楚傳山覺得可以冒險一試,可沒想到,是蕭蔚被柳兆衡刺中,而且她還不打算就此罷手,還在對蕭蔚繼續戲弄……
楚傳山心知自己這位弟子並非鐵骨錚錚的好漢,若是多盤問幾句,指不定會招出些什麼來!
為今之計,楚傳山隻好仗著自己處於弱勢,有了要賣慘的打算!心機一起,他突然就向著擂台處奔去,卻並不是上台去搭救弟子,而是對天大喊一聲:“你們樞機庫,休得仗勢欺人!”
柳兆衡回頭看了他一眼,笑眯眯道:“這位師伯,你很懂嘛,是不是經常仗勢欺人呀!”
她這下顧著和楚傳山說話,一不留神就將斷離劍在手裏挪了一下下,蕭蔚立即疼痛難忍大叫出聲!
見他痛得已然是撐不住了,柳兆衡手裏一鬆他就栽倒在了地上,斷離劍依舊是刺在他腹內,在他倒地時,還有他身上的幾個顏色各異的小瓷瓶掉落了出來,柳兆衡眼明手快將它們接在手裏,沒讓它們摔碎。
蕭蔚正想著幸虧沒有摔碎呀,否則這些毒末毒粉撒在自己身上,可就……
但與此同時,柳兆衡已經把每一瓶都打開,一麵“啊切,啊切……”的打噴嚏,一麵把所有有毒粉末撒在了蕭蔚身上!
“你幹什麼,想死是不是!”蕭蔚被她嚇得近乎絕望。
“還給你呀,不是你掉出來的嗎?我這下統統都給你用了,省得你再去禍害別人!”反正自己百毒不侵,最多就是給嗆到。
“你究竟想怎樣?”
“你覺得我想怎樣呢?”此人在劍術展示時偷襲她,比武時又偷襲她,一再想害她辱沒師門,還問她想如何!“不是已經說了讓你交代出是誰指使你的嗎?”
之前才咋呼一聲就被杜重瑕控製住的楚傳山,眼看從沉星園南方、西方和北方都已比武出來結果的武林各派不斷地圍過來,東方這一塊如此熱鬧,自然吸引得看客越來越多。在終於見到了可以對自己幫襯一把的人後,楚傳山再次呼喊起來:“誰來給我寒光樓做主,他們樞機庫仗勢欺人,要加害我徒兒!”
一時間,見著柳兆衡在台上如此淩虐對手的那些名門正派們,他們還沒有弄清事情原委已開始對弱勢的一方表現出憐憫,對柳兆衡的行為,是有的勸阻,有的痛斥,還有的冷嘲熱諷杜重瑕教導無方……
當然,也有對此漠不關心和隻圖看熱鬧的……
反正,和蕭蔚一起待在擂台上的柳兆衡隻覺台下一時間如此嘈雜紛亂,自己聽著各方勢力的意見,卻不見有誰跳上擂台真正來製止自己對蕭蔚的繼續傷害!
認為她做了錯事,可從她第一劍刺入蕭蔚的身體起,竟無一人前來把她拉開,這些人隻顧著大驚小怪,隻顧著對樞機庫追責,看上去是不少人都很憤怒,他們還口口聲聲要樞機庫給出一個交代……可倘若真的過錯在她,樞機庫給出了交代又如何,蕭蔚被她傷得這麼重,不是一個交代能消除的!
樞機庫的弟子們也都過來圍在杜重瑕周邊,杜重瑕見群情激越,似乎對柳兆衡所作所為憤怒不已的人越來越多……
向著躲在自己身後的商繁胥看一眼,杜重瑕道:“你看你義妹鬧出這種亂子,你打算如何解決?”
“兆衡不也是杜掌印的弟子嗎?”商繁胥挑眉,如此反問。
杜重暇道:“你看,老夫弟子眾多,可你義妹,不就隻有那孩子一個嗎?”
“杜掌印所言極是!”這話自己是無法反駁!
現在的情形,就是杜重瑕縱徒傷人,柳兆衡仗勢欺人,不管起因是如何,反正柳兆衡這樣囂張的行為就是犯眾怒了。
犯了眾怒,總要有個人出來息事寧人,讓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所以,在樞機庫弟子們的維護下,商繁胥低下頭,滿是歉意地被扶上了擂台。
“兆衡,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快罷手吧。”這是上台後商繁胥對她說的話。
知道他也幫不了自己什麼,他一個文弱書生,麵對這麼多凶神惡煞的無腦莽夫,敢站出來已經很有勇氣了,他想息事寧人,從勸說她開始……哎,他似乎也隻能從她這裏開始入手,不然,其他人誰理他呀……
“好呀,聽你的。”此刻把蕭蔚傷成這樣慘了,自己這時收手並不吃虧。柳兆衡想,自己就不吭聲了,接著一切都遂了他的意去。
商繁胥卻道:“為何要聽從?因為我是你的義兄,我說放手,所以你就要放過這好不容易被控製住的狂徒嗎?”
“啊?”聽著他這話,柳兆衡一陣恍惚,原來不是衝著息事寧人來的!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快罷手吧!”
商繁胥再次重複著這句話,柳兆衡沒有回答他,任由他自說自話去吧。反正,柳兆衡這時開始明白自己這一戰,對商繁胥而言意義何在了!
從前的商繁胥,是作為封國太師府的貴公子,作為群賢譜上排位的第一人,作為在各國人口中稱羨的無雙俊才,而後蟄伏三載,現在的他已是樞機庫掌印的繼任者,他有什麼樣的主張,什麼樣的抱負,整個武林該如何來迎接他這個新任的掌印,世人皆無從得知,也無法得知……而此刻,於他而言正是可以直抒胸臆的機會!
想到商繁胥這一席剖白一定耗時較長,柳兆衡也不再蹲著了,站起來也是累,倒不如直接坐在擂台上,看他多久才說得盡興。
商繁胥見她已然坐下在等自己,心中一笑,接著道:“這樣的話,如果我是才從一旁比武過來,僅僅看見眼前這一幕已發生的人,不分青紅皂白的,我會這樣說;甚至,如果這狂徒僅僅是針對你一人,在你對他小懲大誡後,我也會這樣勸你。犯不著和這卑鄙無恥的狂徒計較,你是樞機庫現任掌印之徒,下任掌印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