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芝素不知道她說的走開是真的要走,考慮到她之前沉默那一陣的種種表現,還以為她是在試探自己,很堅決地搖頭道:“我知道你是故意試探我,你放心好了,我明知商公子是潔身自好之人,何必苦苦糾纏著他。”
“我幫你呀!”柳兆衡這話脫口就來!是呀,自己給他們製造機會,隻要人家同意對商繁胥接手,自己一定幫她接手得名正言順!
蔣芝素哪裏知道她有這種想法,對她道:“因為出身之限,我們樣的女子還是選擇各方麵都能匹配的男子去嫁才好,經過重重篩選後才能位列於群賢譜上的諸位就是我們的良配,而這諸位當中,最受矚目的自然是第一位的商公子。”
說到這裏,柳兆衡還以為她是要接手商繁胥了,哪知她接著就拉著柳兆衡的手,又說了貼心話:“若不知他是這般潔身自好之人,我倒是還能盲目自信地和你一爭,爭個魚死網破都在所不惜!可是兆衡,我偏偏就知道他是這樣好的人,我怎能因為自己的私心毀掉你們來之不易的姻緣……”
這話雖然聽起來深明大義,很有些道理,但道理未免是冠冕堂皇了些……
這樣讓你來爭取,你卻自己找好了借口不肯行動,或許你也沒太喜歡他吧,否則,你知道他是不可多得的人,又怎甘心退讓?
柳兆衡想,你又不是沒有手段沒有能耐的人,若真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要是能為他豁出去,賭上你整個藥王莊,他商繁胥總不能對你置若罔聞吧!
盡管你對商繁胥推崇備至,但還不至於為了得到他拿出你家的藥王莊來奉陪到底,這樣一來,蔣大小姐,你看重一個人,也想要一個人,卻給自己找出了退後的借口,像商繁胥這樣凡事不肯吃虧的人,你要是不花大代價,又如何能換得他對你敞開心扉?
柳兆衡想著,自己也就能幫一把是一把,一切還是看你們有沒有機緣。
你要是能舍得,機緣便可以有,你要是舍不得,那機緣是不可能有的。
“是你們認識在先,我是後來的又不及你配得上他,就算他因為道義收我做了義妹,但往後他一定會後悔的。”想著還是要向對方表明退讓之意,柳兆衡便如此道。
蔣芝素揣摩著柳兆衡的心思,她一再把商繁胥往外推是否是在欲擒故縱?
但無論她存了如何心思那都是她和她義兄間的小把戲,自己絕不能參合進去。
這樣確定後,蔣芝素表態道:“我們行醫的講究對症下藥,我就算先到他麵前卻不是救他的良藥,一再強求隻會害人害己,你的出現讓他藥到病除,你就是他需要的救命良藥,所以對他而言,誰也比不上你。”
柳兆衡給她說得哭笑不得,自己臨走之前聽到這麼有分量的話,又不能給她明說自己要離開了,不帶他這個人走,就請你笑納吧!
“這些事說不準的!”她隻能如此對蔣芝素說,希望之後她能懂。
“你別操心我了,即便我是找不到商公子一般好的人了,但放眼群賢譜上,總還是能挑出一個聽話合我心意的。”蔣芝素是覺得她話裏有深意,但一時並沒想到,隻覺得既然彼此都在說心裏話,不如把話更說開了。
“你怎麼來來去去就是在群賢譜上找,放眼望去,天下多的是好男子……”柳兆衡一心是想成全她和商繁胥,但萬一是成全不了,她另外尋一個疼惜她的也很好。不過,她似乎眼界受到局限,沒有往更廣闊的天地去看!
蔣芝素道:“你要知道,群賢譜和群芳譜上選出的皆是各國名門貴子貴女,若非家世顯赫再加嫡親血源是不能參選的。如此家族裏養大的孩子,必然是眾星拱月般被捧大,眼界見識非常人可比,若與如此一個人攜手共度,自然會是得享尊榮與權勢的一生。”
柳兆衡道:“說得極對,然而對方這樣好的條件,凡事不比你差,你如何讓他依你疼你?什麼事都謙讓你?要是兩個人都是心性好強,動不動就打打鬧鬧,萬一哪天被他厭棄,麵子上掛不住不說,還連累家族被恥笑……”
柳兆衡所說的就是兩個人如何過日子,但對如何過日子這事,蔣芝素倒是沒擔心過:“這倒不會,厭棄我就等於厭棄藥王莊,藥王莊在江湖上的地位,他沒那個膽子!”
柳兆衡道:“你這樣好的人,為何不找一個真心對你好的,別管他的出身來曆,隻要他和你情投意合就夠了,你有藥王莊做靠山,找個自己喜歡的,也是一生享受榮華富貴了。”
“你這話太過天真,也就是你義兄寵你,你才這樣不知世故。”蔣芝素聽她說的話憨厚可愛,笑著反問她:“想想看,即使你義兄是商繁胥,即使你的出身本來也不低,但他還是讓你投入樞機庫做了杜重瑕的弟子,你說這是為什麼?”
“因為要參加比武。”柳兆衡回了她大實話。
蔣芝素接著問:“是啊,你義兄心疼你都已經到了會為你落淚的地步,但明知你重傷還是讓你參加比武,你說這是為了什麼?”
“那是我要去,他攔不住。”這又是一句大實話。
蔣芝素忍住笑,再問:“你太小看他了,若是他不準你去,隨便找個借口你就去不了,可他沒有,他就算舍不得還是讓你去,你想想,這是為什麼?”
“他怕我打他!”柳兆衡很認真地想了想,給出了如此回答。
“你怎麼總說傻話!”蔣芝素聽得忍俊不禁,“他就算是怕你,也是怕你受委屈,你若是籍籍無名的留在他身邊,以後免不了被人各種議論……”
“是啊,我現在不也被人議論,沒區別嘛。”柳兆衡自嘲道。
“區別大了,你是杜重瑕的弟子,杜重瑕的弟子絕非寒門,杜重瑕的弟子天資聰慧,至少武林中人是有這樣認知的,無論比武中發生了什麼意外,至少你拜入樞機庫,人家就不敢惹你了。”雖然蔣芝素所說這些柳兆衡也知道,隻是她知道的不及蔣芝素說的有深度:“更何況你還代表樞機庫參加了劍術展示和比武,杜重瑕那樣好勝心強的一個人,是不會派沒有勝算的弟子參加劍術展示和比武的,既然讓你參加,就是在讓所有江湖中人知道,你這個商繁胥的義妹是樞機庫的得意弟子,將來商繁胥登上掌印之位,你是有能耐輔佐他的。”
柳兆衡聽得哇哇叫:“哇,沒想到,蔣大小姐這樣的性情中人,還要考慮這些世俗之見。”
蔣芝素笑道:“我又不是天上的仙人,我們都是一樣活在世俗裏的凡人,我們都得努力讓自己複合世俗的標準。當然,我是比一般人出色一些,人家做不到的我做到了,所以理當受人仰望,但我也得腳踏實地去做人,不能被人誇幾句人就飄起來了,我們都要記得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