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輕舟暫且把他的話聽了進去,與他拉拉扯扯一陣過後,好不容易把他按在了床上:“我數三聲,你趕緊睡著了,我好回去休息。”
“你這麼把我守著,我怎麼睡得著?”商繁胥斜躺著身子,依依不舍地拉起她的手。
杜輕舟雖未抽開手,卻也是麵色不善:“三……二……一……”
當她數到二時,商繁胥已然乖乖地閉上了雙眼,數到一時,他拉著她的手也鬆開了,然後一翻身,背對著她,貌似已經成功入睡了。
他哪能這麼快就睡得著呢!
其實杜輕舟也知道自己這是在強人所難,可她就是想試試看,這人一旦聽話了,能順著自己到何種地步……
還好,他乖巧的時候確實是夠聽話……無奈的是,他乖巧的時候並不太多……
替他關好房門,喚靈令一動,門栓也給他拴上了。
杜輕舟轉身回到自己房裏,回想今日種種,她嘴角不禁流露笑意……
哎,那所謂的誌不在此隻怕不是騙她的假話,隻是,即便他誌不在此,卻偏偏是天性使然,他所說的一切都在掌握中,並非是他想著要去掌握某個人某件事……
他所想要的,從來都是“掌握”二字本身給他帶來的樂趣!
就像這一回,這雲霄宮之行,他所說的安排好了,到底是指了什麼呢?
她目力所及的,若是那段勇斯和喬善因真對她動了聖物一事心懷不滿,怎麼就嘴上說說,沒有動真格?
當然,那段勇斯也是一來就動真格了,可為什麼之後當商繁胥衝過來幫自己的忙時,在他看到雲霄傘又有動作時,這麼慌張地把段勇斯推開了?這不就代表他不想拿段勇斯的命去嗎?
然後還有申文文,從她和商繁胥的眼神交流上她就覺得這二人有古怪,且不說什麼有私情了……這商繁胥潔身自好這麼多年,倒不是個來者不拒的!
但他和申文文是必定有些私交的,而且不僅是申文文,還有段勇斯和喬善因,皆是和他有私交的。不過,這三人是否知道彼此都與商繁胥有私交,這就是另一回事了!
另外,看這雲霄宮眾人的態度,似乎在他們心中,雲霄傘的地位更甚於雲霄宮的宮主。若是這雲霄仙人與宮主同時對雲霄宮的教眾們發號施令,隻怕這些人,會先聽仙人的旨意,再考慮是否該聽聽宮主的吩咐……
仙人的威儀大於宮主的權力,嵇芳台身為雲霄宮的宮主,自然對此會心有不滿。
好在元集真不是個專權之人,且僅是每一年才出來顯聖一次,還偶爾有不搭理人的時候,否則他這雲霄傘的尊身,不知多久前就會被某任宮主找個借口給毀掉了吧!
或許,元集真心中自己賜福定義便是:
心情不好,懶得去理;
心情太壞,弄死活該;
心情還行,好歹給點;
心情愉快,傷人命脈!
真叫一個隨心所欲!
但即便如此,他的存在還是為曆任宮主所忌憚,一旦他哪天哪根筋不對了,被有心人利用,借勢做出點事來,雲霄宮宮主的位置隻怕就難以安穩了。
所以,他們來借走雲霄傘,對嵇芳台而言並不是什麼不能允許的事。
隻要他們是在五月六日過後接走雲霄傘的,並在來年的五月六日前將雲霄傘歸還過來就行了。因為平時雲霄傘就一直被供奉在無人可見的地方,也一向不好自動跑出來鬧事,嵇芳台隻怕有雲霄宮之內的教眾搶到了雲霄傘作亂,而他們這些外人,雲霄傘若是被他們拿到了,對嵇芳台則無太多妨礙。
之前也是見識過的,人家雲霄宮的一幹人等,並不會因為他們被仙人青睞而對他們另眼相看,反而是因為他們被仙人賜福了,引得雲霄宮的人要對他們群起而攻之。
對他們而言,雲霄宮內部的人,若是有誰得到仙人垂憐,那便是因為該人德才兼備;而雲霄宮外部的人,若有誰得到了仙人賜福,那便是該人其心可誅了!
在嵇芳台的領導下,這雲霄宮上下是如此一個齊心協力、眾誌成城的局麵,也是很難得了!
接下來,五月五日,是供奉之日的提前一天,若是沒有緊急大事要處理,各個堂口的朝聖者都陸續彙集到了總壇:魯國之內的各位堂主和家眷還有得意的手下至少要來五人,最多能來八人;魯國之外的各個堂口,則是堂主和手下至少得來二至四人。
雖然來的人這麼多,但杜輕舟跑到總壇門口一看,外麵那護法大陣依然是雲霧濃密著,並沒有因為來人不少就撤下了霧氣。但見那點點紅光閃爍在雲霧籠罩的陣法內,無疑,那便是申文文曾說的,堂主專用的可以在雲霧中發光的寶石了。
來人陸續進入總壇後,便被領去沐浴更衣,男女各有不同的公共浴池,按照傳統是要洗某種草藥熬製的藥浴,沐浴過後,各人便自帶了一種藥草的香氣,然後,堂主著紫衣雲紋,家眷著青衣雲紋,手下著藍衣雲紋,依次都有規定的,不得穿錯顏色。
因昨日喬善因是匆匆進入流雲殿,杜輕舟沒見他穿這邊的規定中的雲紋服飾,但到了今天,看著他赤衣雲紋現身,才知道原來護法是穿這個顏色的。
然後是之前從未見過的四大長老了,他們個個黑衣雲紋,看上去都是年紀比嵇芳台還大出不少的老者。
商繁胥見杜輕舟在總壇內外走來走去,東看看西瞧瞧,貌似對人家這邊的供奉儀式很是好奇,便過來對她道:“別隻顧著看人家了,明天的供奉禮儀嵇宮主特許了我們也可以參加的,你打算什麼時候去沐浴更衣啊。”
“我們也可以穿他們這樣的衣服嗎?”杜輕舟聽後很開心的問。
商繁胥道:“我們的沒有雲紋,衣服是灰色的。”
“那也好啊,沒想到居然給我們準備了……”杜輕舟說著就興衝衝跑到雲袖身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