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重瑕接著問她:“現在客人已經走了,你也沒了那麼多避諱,要不就連夜動身去找他吧?”
“啊!”眼下天都黑了,就算要跟過去看看,也不至於這麼趕啊!
“你還怕走夜路啊?”杜重瑕笑問她一聲,隨即又提議讓哪個師兄陪她一起去,路上也好有個照應。
杜輕舟趕忙搖頭:“我自己去就是了,我還不至於怕走夜路,就是覺得犯不著這麼急……不過,要是爹你希望我現在就去,我現在就動身也無妨。”被爹說得有些糊塗了,她隻好征求一下他的意見。
“你要是問爹的意見,爹覺得你根本就沒有跟去的必要!”自家小輕舟從前被人禁錮過多,隻怕一時顧念太多,根本無法率性而為,不過,現在不是從前了,杜重瑕樂意讓女兒慢慢變得任性起來,“但這也就是爹的想法,輕舟你該遵循自己的意願做決定,現在想去就現在去,明天想去就明天去,但憑你自己做主,不要顧忌那麼多,爹這裏不用你來違心討好。”
既然這樣,杜輕舟便老實說出了自己的想法:“那我就明天再出門好了,吃了午飯再出門。這幾天都沒有睡好,我覺得明天可以先睡個懶覺再想別的。”
“你做主就是了。”唉,這到底是自家孩子太懶呀,還是因她對那臭小子太有信心呀!
不過她這麼懶洋洋的,杜重瑕也不好一味催促她出門,整得好似自己比她還激動似的……隻是她如此從容,卻是不及對方的一片深情啊!
這夜沒有其他人打擾,在收揀好那些彩帶和燈籠後,父女二人就坐在沉星園當中喝茶閑聊。在聽杜重瑕講起一些當年他行走江湖的往事後,杜輕舟是更深一步的了解到自己的爹是如何一個敢想敢幹,出人意表,從不按理出牌的英雄豪傑,和原先那些傳統意義上忍辱負重的壯烈之士自是完全不同的!
而後,她就問及爹對這次旦天瀾之事的看法。
杜重瑕仰望星空沉吟不語,好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片刻後才對她說,此事隻能是邪道所為,即便是正道出了敗類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但在對方做出此事之時,正道就再無他的容身之處了。
杜輕舟卻聽出了弦外之音,意思就是說,不論是哪方勢力所為,反正統統劃為邪道就是了。
她擔心這期間牽扯了孤山一族,這才是她非去不可的原因。
這幾天和華能公主相處頗多,她隨口打聽了當時華能被綁時的經曆,華能說那夥人貌似對她沒有殺心,可就是要取她的血。當時那人抱她跳崖,也不是為了尋死,而是要帶她下去山崖與接應的人會合。不過大師兄他們太能幹了,以至於人家不論是取血還是別的,一項都沒有得逞。
要取華能的血,華能身負興國王室血脈,那些人取她的血,是用來澆灌七重謎嗎?
所以,那夥人即是孤山一族?
見她又在走神,杜重瑕還以為她是擔心商繁胥,便對她道:“若是真的牽掛他,即便現在你就要動身去尋他,爹也不會不同意。”
“深更半夜的,我還不至於這麼緊張他……”杜輕舟說到這裏時笑了起來。
杜重暇也笑了笑:“爹也是和你說笑,你要是現在就撇下爹去找他了,爹也是會難過的。”
“我自然沒那麼放不下他,不論怎樣爹肯定比他要重要千百倍。”時不時就被爹開玩笑,真是讓人防不勝防啊。
杜重暇笑著抿了一口茶:“若是這次出門,碰上什麼事……”
“爹放心,我不是那樣敏銳的人,發現不了太多東西。”杜輕舟聽得出爹是在擔心什麼,她立馬就表態,“每個人都有難處,我不至於為了同情別人就忽視掉自己的難處,我們好不容易父女團聚,敢從中作梗的人,不論是誰都不得好死。”就算這事牽扯到從前的什麼人,她也不會心軟。
“不要隨隨便便就把要打要殺的話說出口……如果需要的時候,能做到才是最重要的。”杜重暇就算擔心她嘴硬心軟,遭人挾製。
她點點頭:“輕舟明白了。”
第二天,知她要睡懶覺,自然沒誰過來叫她早起,她一覺睡到快中午才醒來,迷迷瞪瞪的把午飯吃了,葉全看她還沒有睡醒的樣子,笑著問她是不是還要回去接著睡,她搖搖頭,還記得昨晚和爹說過,要去找商繁胥的。
既然她說不睡了,那葉全就將她領到廣鴻堂上,那裏早已給她準備好了銀錢和幹糧,她又回房去準備了幾身換洗衣裳,便裹上包袱可以趕路了。
爹和師兄們親自將她送到了登封山下,這一行其實並不算多麼凶險,聽她說不用人陪同,大家就信任地放她一人出門了,此去九霄天約有七天行程,玉荀笙說沿途的住處都已經飛鴿傳書給她打點過了,她隻需每日按著路線去走,保準不會走丟了。
說罷,就將前往九霄天的路線圖給了她,然後又各自叮囑她一句話後,才放她騎馬遠行。
待她騎馬走遠,葉全對師父道:“師父,小師妹單獨遠行,可需要弟子們從旁保護?”
“輕舟一個人能行的,我們不用太擔心了。”杜重暇笑著搖搖頭,就招呼弟子們回去了。
就算再是舍不得放她走,但也不得不讓她去曆練啊。趁自己還能挽回,還能彌補,讓她自己出去闖一闖,倘若一直控製著她的言行舉止,不讓她曆練一番,萬一自己哪天不在了,她一個人該怎麼辦啊!
杜重暇想到這裏,才硬下心腸讓她一個人出門的。
九霄天地處魯國西南方位,按照路線圖上所示,當晚她便到達了弭城入住在城中的一處莊院內,這莊院本一處正道門派的別院,據說商繁胥一行幾天前也曾入住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