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感覺到江晚晴是在乎他的,而且她今晚,分明拒絕了宣邈的鹿肉。
或許,她一開始接近自己,確實是為了氣宣邈,但是後來,她真的開始喜歡自己了。
一定是這樣的,江晚晴喜歡的人是他。
宣忱站起來,聲音裏居然帶了些沙啞:“那都是以前的事了。”
從她接近自己開始,就再也沒有跟宣邈不清不楚了。
可是,她沒有送過他香囊。
也從來沒有親口說過喜歡他。
她連拒絕太傅家小公子的提親,用的都是別的借口——她甚至不惜暴露自己逢魔刻的命數。
他一直告訴自己,江晚晴是出於女子的矜持,所以不肯表現的那麼明顯。
可是,所有人都告訴他,她從前喜歡宣邈的時候,那麼轟轟烈烈。
她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從來都不是矜持的。
宣忱覺得自己一直以來,好像都誤會了什麼。
他好像有點自欺欺人。
他錯誤的認為江晚晴喜歡自己,他錯誤的理解了江晚晴的心意,他今天還差點要問她要不要做自己的王妃。
幸好他沒有。
幸好沒有。
要不然,多丟臉啊。
宣忱忽然扯出一絲苦笑,從前那些他一個人編織起來的所謂的“喜歡”,忽然就像出現了一個線頭一般。
他隻要抓著這根線頭一拉,這份“喜歡”就會被拆掉,隻剩下一地狼藉。
他一時竟然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親口去問一問江晚晴。
要是江晚晴說她不喜歡自己,或者,她幹脆說,她就是為了讓宣邈吃醋,那麼,自己又該怎麼辦呢?
宣忱死死的握著桌上一個金漆的擺件,骨節蒼白。
他的血液一點一點涼下來,渾身發起了冷汗,一顆心仿佛被人掏空了一般。
宣邈從來不管他的事,可是這幾個月,他三翻四次找自己麻煩,原來是為了江晚晴。
選佳人榜的時候,宣邈去看畫像,原來看的並不是江若水,而是江晚晴。
江晚晴的臉好了,選擇的也是在宣邈麵前摘下麵紗,他是第一個看到她麵容的人。
……
很多事情,宣忱隻要順著這個方向細想,很快便能想出端倪來。
他第一次覺得自己像個傻子。
上趕著給人送院子送藥鋪,送衣服送首飾,還要把自己的一顆心也完完整整的送給她。
他真的像是個傻子,一個被人一直利用的傻子。
江晚晴喜歡的人是宣邈。
江晚晴從來就不喜歡他。
從來就不喜歡。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了。
生氣?憤怒?還是恨她?
可是他沒有辦法恨她,就算她隻是利用他,他也恨不起來。他喜歡她,他沒有辦法恨這個自己喜歡的人,他隻能恨自己。
恨自己無知,恨自己自作多情。
承永帝很少見到宣忱在自己麵前表露什麼情緒,他這次居然有點感謝江晚晴。
感謝她拉進了他們父子間的距離。
承永帝伸出手,似乎是想在宣忱肩膀上拍一拍,但他很久沒做過這個動作,僵硬的伸出去半天,又緩緩的收了回來。
“如果你仍然堅持喜歡她,朕還是會在你的生辰當日為你們賜婚。”承永帝道:“想必她也不能拒絕。若是你改變了主意,朕會為你另擇一個大家閨秀……”
後麵承永帝還說了什麼,宣忱沒有聽進去。
過幾日,就是他的生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