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雲完全死了心。
在天邊露出魚肚白的時候，江時雲看著自己身上穿著的白衣。
就連這白衣，也不是喪服，隻是他所有衣服中，淺色的一件。
江若水也是如此，她發飾素淨，已經盡了做女兒的一份力。
誰也沒想到，這些年一直陪著著他們的娘親，居然會突然暴斃，然後連該有的葬禮都沒有，連夜就埋了出去。
“哈哈哈……”江時雲仰天長笑。
“哥哥，我一定會給娘報仇的！我發誓我一定會！”江琉璃攥起了拳頭：“此生不殺了江若水，我誓不為人！”
江時雲看著這個妹妹，忽然十分羨慕她。
她為什麼永遠這麼有動力？
她要害江若水，要利用江晚晴，從來都是風風火火的就去做了。
不像自己，他討厭宣忱，討厭江晚晴和宣忱在一起，也討厭江晚晴把他當弟弟看待。
但他卻什麼都不敢說，也什麼都不敢做。
相比起來，他居然還沒有一個女子果斷。
江晚晴同樣衣著樸素，她看一眼江琉璃，不知說什麼好。
如果自己下狠手一點，讓江若水離開相府之後就死去，是不是不會有這樣的悲劇？
都怪她太過於優柔寡斷，怪她一心想跟過去劃清界限，卻完全沒有想過，留著江若水，是多麼大的一個隱患。
“你去睡吧。”江時雲揉一揉江琉璃的頭發，悲哀道：“報仇也好，別的也好，折騰一整天了，睡醒了再說。”
江琉璃再一次忍不住落淚，猛地撲到江時雲懷裏嚎啕大哭起來。
江時雲抱住她，兄妹倆抱頭痛哭。
好一會兒，兩人終於都冷靜下來，江琉璃抽泣著與謝謝他們告別：“天亮了，你們也早些休息吧。”
江琉璃看向江晚晴：“我……”
“沒關係，我待會兒回翊王府。”江晚晴知道她要說什麼。
今天這樣特殊的日子，其實不適合她這樣的外人在場。
他們才是更親的兄妹，自己再怎麼樣，也不會在現在去跟江琉璃一起休息的。
江琉璃紅著眼：“謝謝姐姐。”
江晚晴輕輕點了點頭。
待她轉身離開，江時雲才道：“姐姐再陪我一夥兒吧。”
他雖然傷心，滿眼都是通紅的，卻還是強行露出一個笑容。
江晚晴於心不忍：“好。”
兩人在院子裏喝茶。
“這嚇煞人香，還是我娘在的時候買的。”江時雲泡了一壺茶，給江晚晴倒上。
江晚晴頓了頓，節哀兩個字說不出口。
什麼話都不能安慰到他，或許，他隻需要她陪著他。
“還記得我那個伴讀嗎？”江時雲忽然開口道：“就是推我落水的那個。”
江晚晴點頭，記得，叫石頭。
“當初，我娘親說他看著機敏，是個聰明孩子，才留下來陪我的。”江時雲道：“後來他推我落水，娘親嚇壞了，連連說都是她的不是。”
江晚晴垂著眼睛，他從來沒再提過，她還以為他真的釋懷了。
“我當時告訴她，沒關係，我隻是錯信了人而已。”江時雲道：“至少還有她陪著我，還有她能懂我心裏的事。”
“可是現在……”江時雲沉默。
江晚晴也沉默。
“我隻有你了。”江時雲道。
江晚晴雖然覺得這話怪怪的，但也安慰道：“你以後有什麼事情，都可以找姐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