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邈從未想過有一日會像今日一樣委屈。
分明是答應好的事情,承永帝也答應了他,江晚晴也答應了他,現在一個個反悔不說,居然還指責他的不是。
“父皇,”宣邈心頭的血逐漸冷下來,他將手藏在袖子裏,看著承永帝道:“請問父皇,依照父皇的意思,兒臣今日該如何?”
他這麼一問,承永帝倒是覺得自己虧欠他良多。
“春熙郡主心悅於你,你若是不喜歡她也無妨,朕再替你多挑幾家,滿京都的姑娘,總有人能得你歡喜。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父皇說來說去,都是想讓我把江晚晴讓給翊王,若我今日就是不願呢?”
“放——”
“父皇又想說放肆?”宣邈抬起頭,憑著一股子氣勢鐵了心與承永帝辯個明白:“那日家宴,紀王叔當眾看著,江晚晴自己說過什麼,翊王又說過什麼,父皇是聽得清清楚楚。”
宣邈道:“難道父皇要因為偏頗翊王,就讓兒臣退讓嗎?”
誰都知道承永帝偏寵宣忱,但是再寵,也不能太過火。這樁皇家密辛,若是宣邈或者宣忱有人肯退一步,那自然是好,誰也不必為難。
可若說他們各不相讓,從道理上來說,江晚晴確實應該跟著宣邈去宸王府。
否則,皇家背信棄義的事情傳出去,影響的就不單單是皇帝的家事,而是國事了。
江晚晴要上前一步,宣忱拉住她,她卻朝宣忱搖了搖頭,堅持出列道:“此事因為臣女而起,臣女隻是想臨走前再看一看外麵的風景,倒是讓宸王殿下多出許多誤會。”
“如今既然宸王殿下來了,那我正好跟著殿下回去。”江晚晴表明了立場,卻不敢看宣忱一眼。
她不用看都知道,他的眸子裏該是多麼的震驚和失望。
但她也知道,他能理解她。
如果今天幸運的逃了,大可以任由皇帝粉飾太平,沒有人會知道他們都做過什麼背信棄義的事。
但如果被發現了,即便強行離開,也會導致朝堂動蕩不安。
她不過是一個大夫,一直以來的夢想,除了活下去,就是救人。
現在她用自己的自由換了申氏和江時隱的性命,也算得上是對得起申氏最後一點血脈之恩了。
這件事之後,她與所謂的家人,才是真的兩不相欠。
宣忱沒有阻攔,或許是他也知道攔不住吧。
承永帝看一看在場三人的神情,江晚晴態度堅決,宣邈等著他做決定,宣忱一言不發。
良久,承永帝終於道:“朕乏了。”
一旁的高公公忙喊起駕回宮。
江晚晴也朝宣邈走過去,那邊早已經備好馬車,她背著行囊,雖然戀戀不舍,卻也隻能離開宣忱。
在她將要上馬車之時,宣邈冷不丁的道:“宸王府什麼都有,這些東西不必拿。”
江晚晴隻得把收好的包裹也放下,裏麵裝著的隻是日常物品,唯一讓人舍不得的,是這些東西都是從翊王府帶出來的,都是宣忱的東西。
等她再次上了馬車,宣邈揮個手勢,馬車已經緩緩前行,很快加快了速度。
宣邈臨走前還不忘挖苦宣忱:“我巴不得你來炸宸王府,我倒要看看,父皇還能怎麼護著你。”
宣忱握住拳頭,控製住想要揍他一拳的衝動。
宣邈轉身上馬而去,宣忱再生氣,也隻得暫時忍著。
江晚晴一路無話,馬車到宸王府正門,她沉默著下車,一言不發。
宣邈早就下了馬,在外麵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