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錢夫人。”宣邈道:“夫人不用拐彎抹角,今日來此何意,就請直說吧。”
“既然殿下這麼說,我就不遮掩了。”錢夫人道:“京中為立儲之事,已經爭了好幾個月,陛下仍舊沒有下定決心。”
“其實到底因為什麼,大家心知肚明。”錢夫人道:“如今紀王人在京城,我家那口子又與他相交甚篤。之前他去過紀王府,紀王的女兒春熙郡主,心悅宸王殿下,若是殿下肯迎娶春熙郡主,想必在朝堂之上又會多一助力。”
“你想讓我籠絡紀王叔?”
其實不止錢夫人一人來跟他說過,眾人都覺得他贏得紀王的支持,可以幫他順利成為太子。
可惜,宣邈不這麼覺得。
“夫人的意思我知道了,若是沒有別的事,夫人就請回吧。”宣邈端起茶杯,已經有了送客的意思。
錢夫人也不多留,隻勸他再好好想想,要是等到宣忱在九黎立功回來,他恐怕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宣邈心中煩悶,沒有機會,他光是等宣忱回來才沒機會嗎?
承永帝偏心,他無論如何都要把天下留給宣忱。
自己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讓他改變主意。
除非宣忱死了。
或者……
他死了。
宣邈的眸子忽然顫了顫,若是承永帝死了,京中無主,百官必然會推他上位。
宣忱不在,其他的皇子又不足為據,到那時,才是真的萬無一失。
可那畢竟是他的親父皇,宣邈這個想法冒出來的時候,到底有些不忍。
他想了很久,決定再給承永帝一次機會,隻要承永帝肯立他為太子,他絕不會對他下手。
或許,找個機會他在自己試探一次。
當晚,承永帝著了風寒,披了一身厚衣服,去禦書房與幾位大臣商議。
“陛下,立太子之事不能再拖了!”中書令薛柳又提起了這個承永帝不想說的議題。
承永帝歎一聲氣,覺得似乎是躲不過了。
“王詠霖,”承永帝想了想,點名問道:“你剛剛入京接替丞相一職,你說,在朕的兒子裏麵,誰最堪為太子啊?”
王詠霖今年四十多歲,身材有些胖,他上前一步:“殿下,根據臣這些日子的了解,恐怕是屬宸王殿下……”
“行了。”承永帝擺擺手:“你們有人有不同意見嗎?”
眾人不說話,顯然是沒有不同意見。
他們沒有意見,承永帝就自己說:“朕離死還早得很,現在就立太子,實在有些過於早了。”
眾人對承永帝的推諉之詞依然習慣,一次一次往後推,就是不肯拿主意。
一個一個都不說話。
但王詠霖剛到宣京城沒多久,性子又直,還沒經曆過什麼南牆,直接便問道:“陛下究竟為何不滿意宸王殿下?還是說,陛下心裏想的人,其實是翊王殿下?”
眾人悄悄倒吸一口氣。
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這個剛進京的四十多歲的牛犢,膽子也太大了。
人人都知道承永帝偏寵宣忱,但人人都不敢在承永帝麵前直接問。
隻要問了,就不可避免的會提起當年明妃自盡的慘事。
“你覺得呢?”承永帝沒有回答,反而把問題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