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宴席結束,陛下回宮歇息,百官魚貫而出。
韓章也沒有再打算追上陛下說些什麼,現在不是良機了,陛下在王詠霖和眾臣的恭賀聲中正是高興的時候。
知道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跟知道什麼時候不做什麼事,是一樣重要的,他好容易混到宣邈這一朝,才有了點威望,混出頭來,怎麼可能這麼沉不住氣。
韓章在一眾官員的擁簇下沉臉而行,這次的籌劃的事完全失敗了,大家心裏又是惱怒又是不安。
這些官員都是跟他一起的,明裏暗裏都做了些事。
“那些流民的事一點也不知道。”
“誰能想到他們會進京呢?那麼多人啊。”
“大人放心我們這就去查。”
他們低聲的說道。
查,查出來又怎麼樣,一個良機就這麼失去了。
何止源城百姓,還有王詠霖,這個人可真是個老狐狸,偏偏他又不像張太傅那麼耿直,哄得陛下願意相信他。
韓章忍不住輕歎口氣。
“壞人真是太多了。”他說道。
身邊的官員們神情羞愧。
“都是我們的無能。”他們說道。喵喵尒説
韓章笑了笑。
“無妨,無妨,不急,把他們一個個查出來解決掉就是了。”他說道,一麵抬袖掩嘴咳嗽幾聲。
他雖然老了,但是也不怕這中年和年輕人們,他連兒子都沒有了,他還怕什麼。他這輩子活著的唯一念想就是給兒子報仇。
要是宣忱這麼快被陛下解決了,他的餘生豈不是會很無聊?
“韓大人。”一個聲音從他身後響了起來。
此時已經走出了皇城,周圍的人群已經散去,又恢複了以往的肅穆,就在大家各自上馬坐轎散去的時候,有人喚住了韓章。
眾人回頭看去,神情有些驚訝。
來人竟然是宣忱。
宣忱不應該找王詠霖聊一聊嗎?找韓章做什麼?
看著宣忱走過來,這些官員們有些緊張。
“你想幹什麼?”有官員沉不住氣。
韓章倒是沒有,他恭敬的行了禮:“怎麼對翊王殿下說話呢?”
宣忱已經走近,站定。
“韓大人,阻攔我入城的事,是你的安排吧?”他說道。
他麵容溫和,遠看過去,像是通遼之間的寒暄,但語氣卻十分淩厲。
更別替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了。
在場的官員們麵色都變了。
無論前朝後宮,大家都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不管心裏多怨恨討厭一個人,麵子上卻總能過得去。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所以不管暗地裏鬥得的多激烈,朝堂上見了也都是風平浪靜心平氣和。
有些話自己知道就行了,非要說出來,讓兩個人臉上都尷尬。
但宣忱問出這種話,是不奇怪的。
他又不按常理出牌。
他一向是宣京城的混世魔王。
他問這個話,是要跟韓章撕破臉皮嗎?也不怕陛下知道嗎?
詭異的安靜之後,韓章笑了。
“翊王殿下說笑了。”他說道,“雖然我很想這就是我安排的,但無奈心有餘而力不足。”
這話答的雲淡風輕,但也直白的毫不掩飾惡意。
兩人都笑了笑,如果不是這談話的內容,所有人都會覺得他們是好友寒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