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就他媽一隻狗,你鬧什麼鬧(1 / 2)

文希兜裏還剩些零錢,他站在棉花糖攤子前,眨巴了下眼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老板一眼就瞧見了孩子堆裏眼巴巴的青年,他笑眯眯道:“你要個什麼樣的?”

管他胃受不受得了,他都要死了,怎麼還不能吃點好的呢。

醫生說他的癌細胞已經開始迅速擴散,到後期可能連胃都要割下去一部分。

就算不治療,也吃不下去什麼東西,光嘔血就有他受的。

他得趁現在多吃點甜的,要不然死了以後隻記得苦那得多虧啊。

文希指著巨無霸棉花糖,在小朋友羨慕的目光下,微微挺直了佝僂的腰,剛哭過的嗓子帶著把軟糯:“要……要那個最大的……”

老板手法熟練地用一根木棍把糖絲裹在上麵,甜絲絲的香味撲麵而來。

文希整張臉埋進去,用力咬一大口。棉花糖迅速在嘴裏融化成微微的甜霜,他彎了彎眼睛,順著馬路沒有目的地邊走邊吃。

如果不看他瘸了的那條腿,倒像是個無憂無慮閑逛的小少爺。

誰能想到他的兜裏揣著一張皺巴巴的死亡通知單。

天空淅淅瀝瀝地下起雨,陰得黑沉,大塊大塊的烏雲壓得極低,像是塌下來的破牆,迎麵而來的秋風和著細雨,呼呼地吹著,掀起密集的落葉。

文希走得匆忙,外套都忘在了醫院,隻穿著一件單薄的襯衫在雨裏裏慢吞吞地走著,棉花糖被驟然下起的雨澆了個精光。

他拿著根光禿禿的木棍子不知所措地站在雨裏,濕漉漉地睫毛抖了幾下,他僵硬地咽下嘴裏最後一絲甜。

文希呆呆地仰頭看了會兒雨,冰涼的雨珠子灑進眼裏,他揉了揉眼,手臂緩緩遮住了狼狽的麵容,發絲被雨水打濕粘在臉頰。

他的棉花糖怎麼沒有了?

他似乎覺得好笑。勾著唇角又怎麼都笑不出來,嘴角扯出一個怪異的弧度。

雨下得愈發大了,文希忽然蹲下身,抱著膝蓋,死死咬著衣袖,喉嚨裏發出低低的,小動物似的悲鳴。

他隻是想吃個棉花糖啊……

命運從來就沒有給過他選擇的機會。

就像是這場突如其來的暴雨,上一秒他還舉著棉花糖,沉浸在柔情蜜意裏,可一場大雨把他所有的美好假象澆了個幹淨。

就在幾個小時他還在有些動搖似的想等到一切結束,如果可以的話,買上一束花去看望教練,再把父母的墓碑清理幹淨。

但是現在連如果都沒有了。

瓢潑大雨中他的聲音很快就被雨水壓下去,文希摸了摸自己的頭腦,哼唱似的,“不要哭……不要怕……”

“希希也不是很想吃棉花糖的,沒了就沒了……”

他露出一抹釋然的笑,“爸媽,我很快就會來找你們。”

爸媽,你看,不是我不聽話,是我真的活不了啦。

你們不要怪我。

...............

快到公寓時,文希在街邊看見個躲雨的乞丐,他猶豫了一下,站在乞丐身前,想要把所有的錢都給乞丐,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他最後隻拿出一點零錢放在破碗裏。

他嘟嘟囔囔的,“抱歉,我要是把錢都給你了就沒錢給自己買骨灰盒了,我不能死了都沒有家呀……”

開門口文希掃了眼客廳,沒找到小狗崽的影子,正常來講那粘人的小家夥肯定早就搖著尾巴在他腳邊挨挨蹭蹭,

他換上拖鞋,小臉被雨澆得發青,搓了搓胳膊,整個人禁不住一個勁發抖,文希聞到一股子火鍋的辣味,不僅僅是辣味,還混雜著正新鮮的血腥氣。

他疾步衝進衛生間,半跪在馬桶前幹嘔起來,他沒吃什麼東西,吐到最後血混著酸水,嗓子眼刺痛得要命。

醫生說他的癌細胞已經迅速擴散,他的狀況會一天比一天嚴重,直到最後生不如死,整日疼得打滾,胃裏空蕩蕩的隻能嘔出血。

可誰會記得他呢?他可能會就那麼孤零零地死在醫院的哪個角落。

可是他不認,他全家死絕,就連他也胃癌晚期,可秦暮白和白帆竟然還想讓他生下孩子,榨幹他的所有做他們幸福的墊腳石。

他本來不用受這個罪的,就算是不打算活著,他大可以舒舒服服地走過最後一段路,然後親眼看著秦暮白一無所有,和他一樣痛苦無助。

他現在沒有時間了。

反正他一條爛命已經這樣了,就算是死他也得咬下秦暮白一塊血肉,隻要想起他鑽心刻骨的疼。轢攵仦說蛧

文希麵無表情地從地上爬起來,手抖個不停,鼻尖的味道揮之不去,他隱隱生出一種莫名的惶恐。

那是什麼味道?是秦暮白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