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曦抿唇，用溫和卻不失堅定的語氣說道。
“之前下官在追查線索時，蘇將軍曾說過隻信大理寺。此話讓下官敏記在心，甚是感動。當初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找出真相，今日所作所為亦是如是。
下官還請蘇將軍能夠繼續信任下官，信任大理寺。”
蘇穆卻哼道：“你覺得你還配得到我的信任嗎？”
“下官知道蘇將軍一心想要為寧貴妃娘娘報仇，但您可有想過，下官為何要趕在皇上宣布廢後之前將福瑞帶入宮中？
因為隻有找到了真正的凶手，才能算是給寧貴妃娘娘一個交代！”
說話間，景煜也已經默默站在了淩曦的身後，給予她鼓勵和支持。
“蘇將軍，剛才淩曦分析的那些話，想必您內心深處也是認可的。否則按照您的性格，如果認定淩曦是在撒謊的話，早就開口打斷了。
既然您也認為寧貴妃娘娘想要的是一個真相，而非隨便找個人頂罪賠命，不如就請給我們足夠的信任。
景某以大理寺卿的身份向你保證，定會找出真凶，告慰寧貴妃娘娘的在天之靈。”
看著兩人的眼睛，蘇穆嘴唇反複蠕動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字。
“真凶？”
淩曦鄭重頷首，“真凶！”
蘇穆喉結滾動，閉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好，我同意。”
淩曦心下狂喜，隻是還沒等她說話，就聽蘇穆提醒道。
“不過我頂多隻能接受三天的時間，如果三天內無法找到真凶，我會讓大理寺給出交代。”
三天時間！
好不容易稍微放鬆下來的心弦再次繃緊。
蘇穆追問，“若是大理寺自認為做不到的話，不如直接放棄。”
“好。”淩曦擲地有聲地回應，“三天就三天。”
看著兩人你來我往就改動了章程，大皇子一派的朝臣立刻不幹了。
“淩曦，你放肆！皇上還什麼都沒說呢，你有什麼資格左右此事的處置結果。”
“皇上，恕臣直言，這大理寺的權利似乎太大了些，竟是連您也不放在眼裏。”
“還請皇上降罪淩曦。”
這是不用淩曦開口，二皇子就率先站了出來。他從皇後被冤枉，再到遭人算計，如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麵對這些期盼著自己倒黴的人，他也不給對方留顏麵。
“明知此事有蹊蹺卻還一味地遮掩，你們這些人無非就是想借此事抹黑皇後，順帶把本殿下也拉下馬。如此惡毒的用心，你們以為父皇看不出來嗎？”
眼看著又要起爭執，淩曦幹脆提著官袍跪了下來。
“皇上，大理寺存在的意義便是堅定律法，匡扶正義。既然已經發現寧貴妃中毒案有蹊蹺，微臣肯請皇上下旨再查。”
同樣跪下支持她的還有景煜和淩宇堯，以及一些追隨景煜的清流派大臣們。
麵對如此複雜的局麵，皇帝隻詢問蘇穆。
“蘇卿，此事你是苦主，你以為如何？”
蘇穆垂眸，掩去眼底的苦澀與痛恨之色。
“回皇上的話，老臣年事已高，又在西南邊陲征戰了多年，落得一身傷病。承蒙聖恩，在老臣年邁無用之後還能將老臣一家老小全部接來京都享清福。
如今老臣所追求的，無非是為死去的寧貴妃討個公道。等此事了結，老臣便解甲歸田，再不過問這世間俗事。”
這話所包含的含義太多，不由得引起在場眾人的深思。
說來說去，蘇穆無非是想用自己前半生積累的功勳換來皇帝懲治真凶的態度。其次他請求解甲歸田，無非是想表明自己不會在黨爭中站隊。
無論是大皇子還是二皇子，他都不關心，他隻關心是誰殺了自己的寶貝女兒。
皇帝聞言沉默了好一會兒，親自走下龍椅，來到蘇穆的跟前。
“蘇愛卿這話客氣了，你是啟盛國的肱股之臣，自然應該享受萬人敬仰。既然你開了口，那朕便同意你的請求，讓大理寺繼續追查此案便是。至於解甲歸田這些話，以後就別說了。眼下蠻國蠢蠢欲動，你不在京都坐鎮，朕這心裏可是不踏實啊。”
蘇穆知道這是皇帝在客氣，但他還是誠心誠意地叩首謝恩，以表敬畏之心。
見皇帝都鬆了口，朝臣們也不敢再多言，否則便是有黨爭之嫌。
……
……
從皇宮裏出來，淩曦後知後覺地才發現自己的衣衫都汗濕了。
她顧不得和淩宇堯多解釋，就追著蘇穆來到了他的馬車前。
“蘇將軍！”
蘇穆腳步微頓，“淩大人還有什麼指教？”
淩曦鄭重地向他行禮，“剛才在皇上麵前，多謝您。”
“老夫說過了，不隻是信你，是信整個大理寺，信啟盛國的律法。況且老夫也說過了，隻給你們三天時間。三天之後若無結果，老夫還是會堅持請皇上廢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