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是我爹?”
他拉下衣服,轉過身對我點了點頭。
其實我已經相信他真的是我爹了。
但在內心深處,我還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對我不聞不問近二十年,現在忽然冒出來,換成誰都不能接受。
我不管他有什麼原因和理由,我都沒法徹底原諒他。
“先縫屍,我們倆之間的問題,等辦完正事兒再說,已經耽擱得夠久了。”
說完,我也抓起了一把棉花,幫著他一起縫屍。
兩個人一起動針,速度明顯快了很多。
而且在縫屍的過程中,我也偷學到了不少技巧。
在穿針引線的時候,有些針腳,他藏得確實比我好太多。
看著他縫屍的手法,確實有種和奶奶一樣的感覺。
就這樣,我們倆忙活了將近一個鍾頭,總算是把棉花都縫到了骨頭上。
現在骨和‘肉’都有了,接下來要做的,就是縫皮!
但原本王叔的皮囊,已經完全不能用了。
我正疑惑接下來該怎麼辦的時候,我爹他似乎已經提前洞悉了我的心思:
“酒兒,皮是相,在傳統葬儀裏,講究‘全屍落葬’,但也會遇到死者皮肉不完整的情況,這種時候,就需要用到另外一門手藝——紙紮!”
“你可別告訴我,我們要紮一身人皮出來。”
“當然可以,你還沒出生之前,古川有許多紙紮匠,他們手底下紮出來的東西,完全可以以假亂真!”
他說的沒錯,‘古川的娃娃生來巧’,這就是對古川的陰行師傅們最好的評價。
我雖然沒去過古川,但也聽說過一些傳聞。
據說,在古川最盛行的葬儀,就是紙人抬棺。
如果不離近了看,根本看不出來,那些抬棺材的,其實全都是紙人!
可說這些有什麼用?
我們現在人在壽丘,和古川隔了十萬八千裏,去哪兒找紙紮匠?
這時候,陰太子的聲音忽然傳來:
“陳酒,你爹他一定會這門手藝,你看。”
經他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我爹手裏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多出了一把剪刀。
隨後他一邊在屋子裏翻找東西,一邊對我說:
“紙紮最好是用貴人生前用過的東西來做,這樣貴人會更容易接受。”
“那你手裏的剪刀是幹嘛用的?我可聽說,一流的紙紮,全都是靠折出來的。”
“以防萬一吧,畢竟我的手藝,根本就比不上那些老師傅……”
他說是這麼說,可等他找來了材料,開始動起手的時候,我才發現,他太謙虛了。
還不到五分鍾的功夫,他就折了一件衣服出來。
這要不是我親眼看著他折的,乍一看,還真以為是件新衣服。
紙紮我也不懂,就隻能看著他忙活。
又過了半個鍾頭,王叔居然‘活’過來了!
他當然沒有真的活過來,我隻不過是感歎,我爹這手也太巧了吧!
不僅僅是皮膚、衣褲。
他比對著地上的人皮,把五官畫得可謂活靈活現。
非要說一模一樣那就有點兒過於較真了。
這畢竟是紙紮,我隻能說,這是我見過紮得最生動的紙紮!
“陳酒,你爹真神了,你看看啊!”
“看著呢,看著呢,這有什麼啊?瞧你那沒見過世麵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