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並不知道白先生在戒備著什麼。
但我還是頭一次見他這麼緊張。
入行以來,我認識的諸多前輩高人裏,白先生絕對算得上是夠穩重的人。
無論說話還是做事,處處都透著謹慎。
我見過他的迷茫,也見過他的無奈,但戒備還是頭一回看到。
戒備,說明他心裏已經產生了恐懼!
現在不是詢問的時候,我隻能盡量配合白先生。
由於一旦真的出事兒,高小姐連自保都很難做到,所以我立刻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兒。
那就是保護她不受到傷害。
現在的時間是下午,離傍晚還有不到兩個鍾頭。
但此時外麵的天色居然漸漸暗了下來。
慵懶的陽光被黑暗吞噬,才過了十分鍾,外麵就像蓋上了一層黑紗。
古刹裏本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景觀,所以透過廂房的門,我隻能看到黑洞洞的一片。
烏雲蓋頂,本以為要下雨,但外麵,隻有連連呼嘯的狂風,將地上的枯葉卷得漫天飛舞。
就在這時,透過樹葉的縫隙,我看到了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朝我們緩緩走來。
說是人影,那就真是影子!
它沒有五官,也沒穿著任何服飾,隻有一個人的輪廓。
要不是高小姐在我身後瑟瑟發抖,我甚至都以為自己身處在陰陽路裏。
不管天色多麼暗,現在都是白天,按說不該見到這樣的邪祟。
黑影走到門口時,忽然停下了腳步。
白先生手中的折扇展開,朝著他就旋了出去。
折扇高速旋轉,透體而過,在屋外打了個回旋,又重新旋回了白先生手裏。
我連這東西是什麼都不知道,所以隻能默默地看著。
既然是各司其職,白先生對付黑影,那我的注意力幾乎就全在高小姐身上。
我發現,她表現出來的恐懼,實在有點兒誇張。
在山舍初遇的時候,因為還不太了解她,所以晚上在酒店時,她會害怕,我覺得很正常。
可接觸過後我知道,高小姐的性格其實有點兒糟糕。
絕對是一副大小姐的做派。
像她這種人,應該是不屑在我麵前展露出恐懼的。
而且,淩晨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表現出來的害怕十分誇張。
仔細一想,換成別人我都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可她是高雨樓的女兒,而且又掌握了三分之一的陰樓勢力,按說不該這麼慫才對。
在警戒著黑影的同時,我試探著小聲問她:
“高小姐,那隻是個黑影,不是屍煞,況且有白先生在,你不用害怕。”
這種話雖然聽上去沒什麼說服力。
但我的目的也不是安慰她,我就想知道她到底怎麼了?
結果,她身子猛地一顫,雙手死死地揪著我的胳膊。
她手上忽然用力,指甲就陷進了我的肉裏。
我一吃疼,轉過身看著她,發現她脖頸上的蝴蝶刺青再次出現!
而且她脖頸上的刺青,竟然會動?!
蝴蝶緩緩煽動著翅膀,慢慢往她的臉頰移動著。
高小姐低著頭,長發掩麵,脖頸上青筋凸起,全身都在發抖。
廂房裏的光線雖然暗,但也比在酒店的時候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