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雅明顯被許諾影響了,那句求助盡管戲劇化,但她當了真。有顧玲瓏的前車之鑒,她自然不敢草率對待,就怕萬一對方把真心話藏在玩笑的表象下,等到真的出事就晚了。
當時距離牛年春節隻剩兩周,唐雅突發奇想打算邀請許諾到家吃年夜飯。她先谘詢父母意見,田素芬本就是個容易心軟的人,一聽邀請對象是她大學室友的弟弟,並且全家隻有他孤零零活在世上,當場拍板:“就多雙筷子的事,一定要讓他來!”說完,她抬手抹了抹眼角,擦掉了眼淚。
唐業成比田素芬想得更深遠,平時邀請朋友來家裏吃飯是一碼事,可是年夜飯在國人心目中意義不一樣,他認為有必要提醒母女倆不要被同情心衝昏了頭腦。稍作沉吟,他謹慎開口詢問:“小陳知道你的打算麼?”
“我還沒跟他商量。”唐雅原本琢磨要不要說個善意的謊言,轉而一想父母都加過陳誌安的微*信一問便知真假,說謊反而顯得心裏有鬼。“應該問題不大,他也見過許諾,知道他是我室友的弟弟。”
這不是八字還沒一撇嘛!唐業成笑而不語,過了一會兒才說:“那等你問過小陳,他說沒問題我們就請小許過來一起吃年夜飯。他要是不同意就算了,你馬上要嫁過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對對對,得先問過小陳。”田素芬聽丈夫說得有理有據,馬上拋棄原先的立場,堅定地站在唐業成一邊。唐雅的婚姻大事始終是家庭中心議題,任何事都要為此讓路,田素芬可不敢冒險讓好不容易快修成正果的女婿因為這件事就“飛”了。
父母的意見唐雅不可能不聽,要是他們不答應她邀請許諾回家吃年夜飯也沒有意義。她和陳誌安見麵的時候說了自己的打算,並且用強調語氣說道:“我們結婚後肯定是把雙方父母請到家裏或者外麵飯店一起吃年夜飯,那時候再請外人就不合適了。”
陳誌安心想話說到這份上,我要是不同意豈不顯得小雞肚腸?他露出得體的微笑,首先肯定她對故友弟弟的友愛善舉,接著再說:“我跟爸媽說一聲,今年我也去你家吃飯。”
唐雅沒有理由拒絕,雖然明知他這麼做是因為不放心。不管怎樣,陳誌安這一關算是安全通過,她告知父母後才打電話給許諾,問他是否願意來自己家吃年夜飯。
“你這是……同情我?”他的語氣聽起來不友善,但也有可能是她想多了。唐雅決定相信後者,笑嘻嘻解釋:“我媽備菜囤多了,冰箱冷凍室全部塞滿,她讓我找人幫忙消滅一點存貨。”
她不知道許諾能不能心安理得接受這個借口,等了一會兒才得到反饋,他說:“好吧,恭敬不如從命。”稍稍一頓,他又說了“謝謝”兩個字。
唐雅起初並未意識到許諾對自己的影響力有多大,然而不止一名同事詢問她今日春風滿麵是不是終於有客戶下訂單了,她才後知後覺感到幾分“不妙”。
她偷偷從包裏拿出補妝用的小圓鏡左看看右看看,鏡中的臉白裏透紅,戴了美瞳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來氣色相當好。唐雅的小動作被路過的白承宇發現了,他走過來敲敲她的桌子調侃道:“對著鏡子在自我陶醉麼?”
“我隱形眼鏡滑片了。”唐雅反應很快,她收起鏡子抬頭看著頂頭上司。“戴好了才能下去做核酸。”
“正好,一起去。”白承宇等她站起來,歎著氣說:“還好樓上這位從外地出差回來的仁兄是一般接觸者,否則大年三十大家都要在隔離點過了。”
“老板,你不要烏鴉嘴。”唐雅從抽屜裏取出兩個新口罩,遞了一個給白承宇。“出門到公共場合口罩千萬不能摘,我看有些同事明顯鬆懈了,進電梯就把口罩拉到鼻子下麵。提醒他們也沒用,各個嘴硬頭鐵狡辯上海沒疫情,嫌我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