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青衣巷。
昔年,疏雨零落的水色小巷。
這個地方,與秦九州而言,夢中不知回過多少次。
畢竟年幼之時,在這裏住過整整七年。
七年之後,秦雲山才示意讓自己的養父,帶著自己母子,入住秦家。
誰能想到,那是另外一個無盡的深淵。
此時,空氣含著草木的濕涼。
抬頭,是縱橫交錯的電線。
一切,都是熟悉的模樣。
臨近家不遠,秦九州喝令停車,獨自離開。
春色小雨,巷子中的額青石街道,仍舊帶著一點露水。
“落雨大,水浸街。阿哥擔柴上街賣,阿嫂出街著花鞋。花鞋花襪花腰帶,珍珠蝴蝶兩邊排……”
秦九州剛剛走到巷口,就看到一大一小兩個稚童,一人手裏拿著一串糖葫蘆,踏踏踏從他的身邊跑過。
那稚嫩的歌謠,登時就勾起了秦九州幼時的回憶。
他眯起眼,跟著哼哼道:“菱角尖,尖上天。天又高,打把刀。刀又快,好切菜。菜又甜,好過年。”
“哈哈哈……”
難得能夠放空自己,秦九州忍不住朗聲長笑。
他猶自記得,那時候的青衣巷中,還有一條小水渠,每到夏天,他都會帶著一幫巷中孩童,在裏麵追著捉泥鰍……
還有那個,臉上雖是不情不願,但是每當秦九州招呼,都會扭扭捏捏地跟在身後的林家大小姐,林宛白。
她會習慣性地紮著一個丸子頭,雙手插兜,跟在一群人身後,每當秦九州看向她,都會故意扭過臉去。
再之後,慢慢長大,那些曾經的味道,慢慢消散。
他和林宛白,也算是青梅竹馬,曾經暗地裏,去領證結婚。
隻是世道艱難,人心險惡,他們最終,還是被拆散。
他原本以為,林宛白早就放下自己,嫁做他人婦。
隻是沒想到的是,對方卻一直在等著他。
一路晃晃悠悠,的秦九州,總算是到了曾經的秦家門前。
院門虛掩,他則默立當場,有些出神。
透過縫隙,能夠看到院中有一道身影,坐在輪椅之上,手裏提著一個旱煙槍,正在吞雲吐霧。
他的身側,一株青梅和一株櫻花,正抽出點點嫩芽,那是他幼時。和母親一起種下的。
七年光陰回眸,一樹櫻花梅青。
秦家二爺,秦仲庭。
秦九州的父親,嚴格來說,應該是養父。
深吸了一口氣,秦九州推門而入。
“吱~”
聽到聲音後,中年人疑惑地搖著輪椅轉過了身來。
目光落在秦九州身上的刹那,整個人都呆住了。
四目相對,秦九州的腦海中,忽然就浮現出了十年前那淒慘的一幕。
“九州,雖然不是我親生,但這些年,我一直視如己出!”
“你們要殺他,就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
“快走!帶著九州走!越遠越好!”
“……”
他在戎馬錚錚的七年中仗劍而行,腳下伏屍百萬,成就戰神之名。
但是此刻,他仍舊隻是這個中年人的兒子。
看著麵色有些憔悴的中年人,他深吸了一口氣,“啪”的一聲敬了個禮。
“不孝孩兒秦九州,見過父親大人。”
“你……九州……你回來了……”
“哈哈哈……好!好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