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溫度是燙人的,沈琛拍了拍陶恂的臉,力氣不敢過重,拍了幾下後陶恂才醒過來,看了他一會兒才慢慢撐著牆壁坐穩了:“琛哥?天亮了?”
還有點迷迷糊糊的,聲音裏鼻音非常重,已經啞了不少。
“你有點感冒,有沒有什麼特別不舒服的?”
陶恂自己也感覺到了,他吸了吸鼻子搖搖頭:“沒事兒,就是頭有點疼,想再睡一會兒。”
這裏沒有時間,沈琛也隻能估摸著計算,大概也就是早上六七點的樣子,外麵雨勢已經減小了,但還可隱隱約約聽見一些聲音。
反正出不去,大概今天陶家或者小郭就會過來保釋他們,但現在確實太早了一些。
“想睡就再睡一會兒,等醒了我們就出去,我帶你去醫院看看。”
“嗯。”陶恂從鼻子漏出來一聲,順從昨天的姿勢靠近了身邊的熱源,還一邊嗅了嗅一邊又靠近了一點。
沈琛:“......”
十分想推開,昨夜他能忍受,但今天大白天的天就略微覺得不妥了,他並不喜歡別人靠近,內心掙紮了一瞬,眼看陶恂困勁兒大已經睡過去了就也沒坑聲。
——算了,不和病人一般計較。
他頭也有些疼,剛剛閉上眼準備跟著再睡一會兒,門就被打開了。
何警官看著他的目光已經沒有昨天那麼銳利了,帶了些溫和但更多的是審視:“出來吧,你們可以走了。”
沈琛倒是一愣。
——誰那樣早就過來保釋他們?他推了推陶恂,幸好沒睡多久,陶恂醒的挺快,病了後好像乖順許多,很聽話的站起來,就是靠久了站起來有些不穩,沈琛扶了他一把。
出去後簽了字就直接被帶到了一個房間,沈琛推開門的時候裏麵齊局長正在親手泡茶,勉強笑著同沈昌民說話。
沈琛握著門柄的手微微一頓,沈昌民聽見聲音已經抬起頭來看著他,那雙眼睛看著他裏麵沒有什麼表情,沒有什麼慈祥和關愛也沒有苛責。
看起來倒像是迫於無奈和責任必須來保釋他一樣。
沈琛微微垂首:“父親。”
這是個極疏離的稱謂,齊局長聽見的時候敏感的感覺到這兩父子的關係並不如表麵上那麼親近,不過還是保持了態度,沒有出聲。
沈昌民看見沈琛不欲再在這裏糾纏,自顧自站起身來:“這個不肖子麻煩你了,我還有些事,就不多留了。”
齊局長巴不得這尊佛能早些走的好,連忙起身送客,一路把他們送出了警察局到了後門。
等候的司機把沈琛和陶恂送上車後掩了車門,方才出來對齊局長笑了笑:“最近城中治安不大好,有些小混混出來鬧也是正常的,我是看著我們少爺長大的,他是不會做這些事情的,這中間是否有什麼誤會?”
雖說是司機,其實是秘書,生了張文質彬彬的臉四十上下,眉眼看起來十分謙和,但能做上沈昌民身邊第一把椅子,也不是沒有手段的人。
齊局長張了張嘴,想到自己昨日過來找自己的人,還是決定爭取一下:“是不關沈公子的事,昨天已經全部招供了,是另一個——”
“您說的是陶家的小公子?那應當也是不可能的,陶家是我們先生的鄰居,陶老爺子一向家教嚴苛,教導極嚴——您認識陶家老爺子吧?”
陶家家大業大,雖然在政界沒有人物,但也是商界數一數二的,陶老爺子有幾位老友在政界也是說得上話的。
這句話一說出來齊局長就知道沈昌民是什麼態度了,這事本就是他和旁人一同做下的,裏麵具體什麼情況他自然知道的清清楚楚,若是沈昌民果真插手進來查個清楚,到時候怕就不是這樣好說話的。
“原來是這樣,那我回去再好好查一查。”
——這就是變相的答應了。
“這也是就是我的一句閑話,跟先生是沒有關係的。”最後還要這麼加一句欲蓋彌彰。
齊局長默默腹誹,卻到底隻能露出笑顏來。
沈昌民坐在副駕駛,將後麵留給了陶恂和沈琛,陶恂一開始就喊了一聲沈叔叔,沈昌民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能讓沈琛動容是極不容易的。
然後目光就落在他那一頭囂張的黃毛上,不由得眼角跳了跳——太紮眼了。
也不知道陶老爺子是怎麼看得過眼的,竟然沒有揪著他的頭發過去剃了。
轎車平穩走了一段路,開車的李渡這時候打趣似的問:“小少爺準備去哪兒?”
話出口就後悔了,沈琛一直被說是私生子,因此格外不喜歡別人喊他小少爺。
李渡竟然這樣問大概就是沈昌民的意思了,沈琛簡單思索了一下就開口:“去市中心醫院吧,麻煩了。”
李渡把車停在醫院外的花園裏,沈昌民先下了車,回頭打量了一眼模樣狼狽的兒子:“沈琛,我們走走。”
陶恂歪在座位上,頭隱隱有些發燙,沈琛皺了皺眉還是打開車門出去了。
醫院外的花園是讓病人外出活動的地方,剛好和近處的一個綠化公園連在一起,他們下車的地方遠,所以未曾遭遇媒體和記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