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恂做飯廢材一個,沈琛看著那半生不熟胡蘿卜抽了抽嘴角,最後還是沈琛接過了手。
陶恂就隻能在旁邊看著,時不時打下下手,好歹沒把房子燒了。
其實挺不能想象沈琛做飯的樣子的,那樣一個冷淡的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人,做人做事都苛刻挑剔,動手切菜的手法卻嫻熟利落,袖子微微卷起,露出一截修長的胳膊,肌理分明,骨架勻稱,哪怕是動手做菜也絲毫沒有塵煙味,動作都是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跟陶恂關個水都手忙腳亂完全不同。
最後飯菜上桌的時候已經是半個小時後,四菜一湯一葷一素,裏麵就一個西紅柿炒雞蛋是陶公子做的,其他的全部進了垃圾桶。
礙於情麵沈琛第一筷子動了那道西紅柿炒雞蛋,中規中矩沒到黑暗料理的程度,頂多就是西紅柿太老,雞蛋太腥,裏麵夾雜了一點蛋殼而已,不過對於十指不沾陽春水的陶公子就不必苛求了。
實話說,這如果放外麵在沈公子麵前也是進垃圾桶的,他那樣挑剔潔癖的人,看見蛋殼的一瞬間恐怕就能冷臉。
陶恂就忐忑的在餐桌旁邊坐著,等待結局。
沈琛看著他許久,突然皺眉問了一句:“你高中是不是給我做給盒飯?”
這話問的突兀,陶恂一瞬間怔住,然後恨不得拔腿就跑為什麼琛哥記性這麼好?
絕對的黑曆史了。
其實倒不怪沈琛記性好,而是這味道確實讓人記憶深刻。
沈琛高中風雲人物,曾經俘獲的少女芳心不知凡幾,盒飯這種東西每天不間斷的送,他沒有吃其他人東西的習慣,絕大多數都是被陶少爺處理的結局。
但他曾經也是吃過一盒的,陶公子眼巴巴瞅著他半天才給,說是他朋友代為轉交,他那時候欠陶小少爺不少人情,所以破例吃了一次。
......從此更加堅定了不吃其他人送的東西的習慣。
那盒盒飯是被陶恂親手扔進垃圾桶的,一臉風輕雲淡,完全看不出來任何痕跡。
再後來陶小少爺突發奇想報過一段時間的烹飪課,可能在這方麵確實沒什麼天賦,沈琛隻記得他一手的創可貼,後來被他家老爹以考試不務正業為由逮回去罵了一頓才作罷。
回憶戛然而止,沈琛端起旁邊的水杯就著溫水將雞蛋咽下去,垂眸道:“還好。”
於是陶恂就高高興興的自己夾了一筷子。
“......”
他簡直覺得自己委屈了沈琛。
又莫名有點好笑,當初女同學給沈琛送,後來他也送,太難吃了,四年過去了,連沈琛自己都會做飯了,他做的東西還是一如既往難吃的要命,最後還是逼得琛哥親自下廚。
憑良心說話,沈琛真的是上的廚房下的廳堂,打得了群架管得了公司,哪怕什麼都不做單單隻是站在那兒都是一副賞心悅目隻敢遠觀的名畫。
比起沈叢那個蠢貨不知道好到哪兒去了,所以怪不得那麼多人盯著他,甚至能不要臉麵追到公司裏麵來。
“琛哥,你說你這麼好的廚藝,以後得便宜誰啊?讓你給人洗手作羹湯?”
沈琛洗手的動作一頓,假裝未曾聽見某人略帶酸氣的口吻,沁涼的冷水劃過骨骼,帶來一陣舒適的涼意,他眸色微深,像是哂笑了一下,又像是沒有。
洗手作羹湯,未諳姑食性。
這貨果然是沒好好念書。
他學著做飯其實算得上是生活所迫,當初在國外過的窘迫,又不熟悉外國飲食,不得已自己學著做些,而他向來又對自己要求嚴苛,做事力求盡善盡美,所以才能上得了台麵。
他本身排斥性很強,這些年其實也就做給陶恂嚐過兩次而已。
手上的涼水用毛巾擦拭幹淨,剛剛做過飯後的廚房已經被一臉鬱悶的青年收拾的幹幹淨淨,一點水漬都看不見。
做過飯的屋子飄散著些微的油煙味,被夏夜的風裹挾著吹散,卻像是多了一絲煙火氣。
他一個人住著的時候所謂的家也就是個停駐的地方而已,換一個地方對於他來說根本無所謂,多一個人的時候才能感受到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