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子被水霧暈染打濕,將原本清晰的麵孔都暈成一片模糊,陶恂看不見他的臉,隻能把自己牢牢貼緊著這個人,脊骨繃直的像一把折起的弓,從骨子裏洶湧出一股無法排解的欲望,像是有一把火,從緊貼的部分一直燒遍了全身。
可他不敢吭聲。
他什麼聲音都不敢有,隻是抱的越來越緊。
他不知道自己是在等待著答案,還是怕以後都沒有機會能這樣親近這個人,所以不肯放過最後一點時間。
頭頂的熱水兜頭衝下,熱水把兩個人的身體再次打的濕透,陶恂本來用盡力氣抱住沈琛,然後在某一刻突然鬆開。
他退的太過於突然,腳步慌亂而踉蹌,然而還沒徹底退開便被沈琛一手抵在了牆上。
脊背磕在白的發冷的瓷磚上,沈琛一隻手按住他的肩,直視他的眼睛。
這是這個混亂的晚上他們第一次麵對麵的直視對方。
認真算起來已經快有兩個月沒見麵,平時雖然有通電話,但從未有過視頻總覺得還沒有那麼親密。
都瘦了許多,沈琛看著隻是輪廓稍顯深邃,陶恂卻是直接拖累著一層皮下來,身材瘦下去一圈,一身白襯衫被雨淋過,又在地上摔了一回,皺皺巴巴的貼在一身骨頭上,本來囂張肆意的眼睛看著通紅裏帶著淒惶,整個人看著竟然有些落魄。
那本不應該是陶家小少爺應該有的樣子。
“陶恂”沈琛的手抓著他的肩,使他動彈不得,用力極大,幾乎不必想就能知道襯衫下的肩頭必定是青紫一塊,陶恂剛剛那下其實是想跑的,但他沒快過沈琛。
沈琛一隻手抓緊他的肩,另一隻手摸索著撥開他已經明顯長的有些長了的,被熱水淋濕遮住眼睛的頭發,清晰的露出剛剛還半遮的眼睛。
通紅的,隱忍的,又淒惶的一雙眼。
“陶恂,”他再次喊了一聲他的名字,幾乎是咬牙切齒的,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裏擠出來,“你是認真的?”
沈琛平時多半都是沒有什麼表情,哪怕眉眼天生鋒利薄情也隻是看著冷了一些,這一刻他眼裏的陰翳毫不掩飾,像是一匹孤狼盯緊了他的獵物,眼裏都是侵占和狠辣,手裏的力氣幾乎要把陶恂的肩胛骨直接捏碎。
剛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因為陶恂試圖逃開的動作徹底點燃了沈琛壓抑多時的火氣。
陶恂嘴唇都在抖,剛剛太近了,琛哥肯定發現了他到底起了什麼反應
他想跑的,隻是慢了那麼一步,熱水打濕了衣裳,單薄的衣褲緊緊貼合在身體上,把身體的反應狼狽呈現在琛哥麵前。
還是靠的太近了
燥熱從小腹竄上來,幾乎要擊潰他本就模糊不清的神智,他記得自己沒喝多少酒,他明明一直很清醒,他在等琛哥的答案......他剛剛差一點就等到了......
靠的太近了,琛哥比他高一點,這個角度他能把這個自己偷偷喜歡了十年的人看的清清楚楚,包括頭頂的熱水順著脖頸緊繃的線條往下滑落的曲線,還有下頜骨因為低頭看著他繃出的線條......
琛哥捏住他肩胛骨的痛趕都開始變得遲鈍,他整個人都像是一架朽壞的機器,理智的弦越繃越緊,他拚命告訴自己不能失控,然後像是失去痛感一樣的艱難的抬起一隻手摸索著想抓住這個人,喘息也越來越粗重。
朦朧模糊的水汽把一切都變得不清晰起來,疼痛的遲緩讓他覺得思維遲鈍且緩慢。
冰冰涼涼的額頭抵上來,緩解了他近乎衝破理智的灼熱,隻是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無意識的聲音:“......琛哥。”
沈琛的聲音發寒,陰冷的視線低垂下去:“陶恂,你碰了別人沒有?”
聲音森冷,像是如果聽見肯定的答案就能隨時撲上去咬下他一塊皮肉,直到這一刻沈琛皮相下的一切才都被撕扯幹淨,留在那個本來的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