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沈陽城頭。
遼東經略帶著袁應泰等一眾遼東文武登上沈陽城,順著赫圖阿拉的方向一陣失神。
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當建州女真蟄伏,努爾哈赤率領著他的八旗在赫圖阿拉舔犢傷口的時候,蒙古科爾沁部居然大舉興兵。
趁著年節的當頭,同時突襲了大同,宣府兩座重鎮。
幸得邊軍悍不畏死,死戰不退,方才將將守住了邊關,沒有讓蒙古人進了關內。
若是蒙古人打進關內,遼東軍作為眼下明廷最精銳的一支軍隊,定會分兵回援,以保京師無憂。
可以預想到,倘若此事真的發生,在赫圖阿拉虎視眈眈的努爾哈赤定然不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定然會舉全國之力,傾巢而出。
說不定,真的能夠一舉打下兵力空虛的沈陽城。
到了那時,熊廷弼好不容易才穩住的遼東局勢會瞬間瓦解,朝廷這幾年在遼東投入的大量人力物力也會一朝消散,化為烏有。
還好,邊鎮守住了,當真是好險呐。
"諸君,日前紫禁城有皇令至,皇上令我等加緊訓練關寧鐵騎。"
遼東經略沒有回頭,語氣平淡的說道,聲音中沒有一絲波動,令人猜不出喜怒。
"經略,末將請戰。"
熊廷弼話音剛落,一道有些粗獷的聲音便在沈陽城頭上響起。
前些天熊廷弼接旨的時候,他們這些人盡皆在場。雖然天子在詔令上沒有多說什麼,隻是令他們鞏固城防,加緊督練關寧鐵騎。
但是幾乎所有人都能領會出天子的言外之意。
任誰被敵人打到家門口,都會怒火翻騰,遑論是天下之主,大明皇帝。
雖然天子沒有明確指示些什麼,但是他們這些宿將卻是不能不作出一些回應。
食君之祿,當為君分憂,以報皇恩。
他們唯一能做的,便是將天子在蒙古人身上受的怨氣,從建州女真的身上討回來。反正建州女真與蒙古人也是蛇鼠一窩。
尤其是聽說,前些天老酋努爾哈赤似乎派他的外孫庫爾纏前往嫩江,與科爾沁部的奧巴會盟。
將彼此的關係再度拉近了不少。
"荒唐,靠什麼出戰?還想重蹈昔日的覆轍嗎?"
遼東經略扭過頭,衝著跪在地上的廣寧兵備祖大壽怒斥了一句。
自打祖大壽兵敗之後,這素來也算頗有智謀的悍將便像失了智一般,整日在他耳邊請戰。待到聽說蒙古人越過長城,扣關大同之後,更是變本加厲,恨不得即刻便領兵出征赫圖阿拉。
聽到熊廷弼的訓斥,祖大壽麵皮一紅,呼吸也為之一促。
顯然,遼東經略的話戳中了他內心深處的柔軟。
上次突襲赫圖阿拉慘敗而回,是他久久不能釋懷的痛。
"經略,祖兵備也是一番好意,想要為君分憂。"
見到祖大壽麵上神色不時變幻,遼東巡撫袁應泰輕咳一聲,主動出聲,充當起了和事佬。
這些常年征戰的悍將們哪裏都好,就是脾氣太過於火爆。說不定就會因為一句口角之爭,徹底忌恨下來。
將帥不和,光是想想就會讓人不寒而栗。
"複宇,是本官著急了些。你不要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