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處於皮島東江鎮上的毛文龍也接到了來自朝廷的詔令,令其出兵襲擾女真,以援朝鮮。
隻不過與"迫不及待"的遼東諸將不同,東將軍主帥毛文龍卻是顯得有些"興致缺缺",勉強應付了朝廷的使者之後,便將明黃色的"聖旨"胡亂丟於一旁,好似全然不在乎一般。
"義父,朝廷已是來了詔令,不知我等?"
去而複返的耿仲明一進官廳,便見到被毛文龍扔擲於地上的聖旨,不由得一愣,而後小心翼翼的將其撿起。重新放在了桌案之上,方才一臉不解的問道。
剛剛毛文龍"接旨"的時候,他就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義父言談舉止之中流露出的不耐,但是以眼下的情況來看,他恐怕還是低估了自己義父對於朝廷的"怨氣"。
"嗬,朝廷令我等出兵鎮江,襲擾女真。"
"說的倒是輕巧,哪有這般簡單?"
聞言,毛文龍緩緩地抬起了一頭,一雙閃著寒芒的眸子緊緊的盯著剛剛出聲的耿仲明,麵容猙獰可怖。
他嘔心瀝血方才使得東江鎮有了現如今的規模,若是當真聽從朝廷詔令,出兵鎮江,等待他的隻有一個下場:東江軍死傷慘重,其麾下勢力大減。
至於女真人是否同樣會有損傷的事實,卻是被毛文龍下意識的忽略了。
他隻知道,自己若是出兵鎮江,定會與鎮守在那裏的女真人發生一場血戰。
"可是義父,上次我東江軍按兵不動便是招來了朝廷的斥責,對於我東江的供應也不再像往常那般予求予取了.."
"若是此次我東江軍依舊坐視不理,怕是會引來朝廷的猜忌,甚至鎮壓啊..."
聞聽自己義父充滿怨氣的言語,耿仲明心裏便是一驚,隻是其表麵上卻是不動聲色,微皺著眉頭,看似極為憂心的說道。
上次遼東經略熊廷弼便曾傳令東江,令他們出兵,於後方牽製女真,為遼東軍正麵創造機會。
隻是毛文龍對此命令卻是置若罔聞,隻是低喃了一句:自不量力之後,便將其置之腦後,不再過問。
但是卻沒想到遼東軍於渾河岸邊正麵擊潰女真大隊,並兵臨赫圖阿拉城下,"關寧鐵騎"也在那一戰中大放異彩。
如此,倒是將毛文龍及其麾下的東江軍置於了一個異常尷尬的位置。
"鎮壓我東江軍?朝廷不敢的..."
聞言,毛文龍啞然失笑,衝著一臉憂色的耿仲明擺了擺手,隻是其眼角深處卻是不易察覺的閃過一抹懼色。
顯然,耿仲明的話語也是戳到了他的內心之中。
眼下遼東形勢不比昔日,勝利的天平正在不斷向朝廷傾斜,他們這支位於孤島之上的"東江軍"所具備的軍事作用遠沒有之前那般大。
若是他依舊"擁兵自重",說不定還真會招來朝廷的"鎮壓",隻需要停了登萊等地對於他東江軍的後勤補給,其麾下的數萬大軍瞬間就會土崩瓦解。
"罷了,傳令下去,整頓軍備,明日遣精兵五千,隨本將出兵朝鮮。"
又是沉吟了片刻,毛文龍自臉上閃現出一抹狠辣之色,眼下的遼東局勢已是不允許他繼續做著"海外天子"的美夢,若是他如之前那般,對朝廷的詔令聽調不聽宣,說不定真會為自己招來殺身之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