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昨日才剛剛下過一場瓢潑大雨,但今日的京畿之地依舊燥熱無比,青石磚的街道上人煙寥寥,僅有少數商販挑著扁擔在沿街叫賣,所兜售的貨物也多以涼茶為主,空氣中彌漫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香氣。
晌午已過,烈陽當空,正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就連沿街叫賣的小商販也是不見了蹤影,但宣武門內的坊市內卻是"人潮洶湧",甚至達到了擦肩接踵的程度,完全沒有因為頭頂的烈陽受到半點影響。
就在今日早些時候,大同城外遭遇"不測"的消息便是不脛而走,雖然最初的消息僅僅是蒙古韃子兵臨城下,叩關不成,轉而劫掠村寨。
但不知是有心人在背後推波助瀾,亦或者國人多愛誇大其詞,傳著傳著竟變成了蒙古韃子已然打下大同城,不日便將兵臨京師了。
眼下聚集在坊市的這些百姓都是消息靈通的"聰明人",打算趁著蒙古韃子尚未兵臨城下之前,先搶購些許糧食,省得來日糧價漲到天上去。
反正這糧食是每日都要吃的,就算蒙古韃子未能如願兵臨城下,這糧食也買的不虧,更何況未雨綢繆,有備無患總是沒錯的。
"什麼,一兩銀子一石?"
"掌櫃的,這蒙古人可還沒打過來呢。"
"爾等莫不是失心瘋了不成,天子腳下也敢哄抬物價。"
"便宜些,我等多買點就是了。"
坊市中最大的糧店外,一群衣著簡單的百姓聚在一起,不停的高聲厲喝著。
如若不是心中終究還有些許顧忌,兼之站在掌櫃的麵前的幾名壯漢均是身材魁梧之輩,幾名潑皮模樣的漢子險些上手去搶。
"諸位客官,諸位客官,您稍微想想便知曉,如此重大的事情,哪是小人做的了主?"
"實在是朝廷近兩年突然整頓了漕運,令得南方的糧食運轉愈發艱難了,與蒙古人沒有半點關係啊。"
"若是等南方那邊知曉了大同的戰事,怕是這糧價還要漲上不少呐。"
聽得眼前百姓們的抱怨,一身長衫的糧店掌櫃不由得苦笑一聲,扯著有些沙啞的喉嚨,拱手說道。
或許是天氣太熱,這名四十歲出頭的中年人熱的滿頭大汗,衣衫已是被汗水打透,配合其說出來的話語,倒是令得坊市中百姓中的怨氣消散不少。
隻是不知為何,這名掌櫃的刻意忽略了眼下京中話題最為炙手可熱的"蒙古人",可是主動提及罕有人知的"漕運"。
"是啊,我也聽說了,天子著手整頓漕運之後,便是斷了不少人的生機,淮河沿岸,不知多少人妻離子散呐。"
"哎,天子也是,好好的漕運,管他作甚?"
"聽說天子又要對那些富商豪紳收稅了,雖然與咱們這等人無關,但那些些富商們定會想方設法的從咱們身上找補回來,到最後,吃虧的還是咱們。"
聽得掌櫃的如此言語,竟是引得人群中不少人出聲附和,引得一些不明事理的百姓下意識的頷首,認為這糧價上漲的根源還要追溯到天子身上。
見狀,那名全身上下被汗水浸透的掌櫃的也是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臉上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喵喵尒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