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日,距離定邊縣十餘裏的一座深山之中,此山中原本有一座占地頗廣的佛寺,乃是前元皇室所修建,隨著時間的流逝,年久失修,便是漸漸荒廢了起來。
昨夜才剛剛大肆劫掠一番的張獻忠便與他的袍澤躲藏在這座佛寺之中。
數個時辰過去了,張獻忠等人也從昨夜的"癲狂"中醒轉了過來,眼眸中露出了一絲清明,更有不少人跌坐在地上,雙目無神,臉上滿是茫然,好似不敢麵對昨夜的所作所為。
但佛寺中堆成小山一般的糧食以及正躲在角落處啜泣的女人們卻是證明著昨夜的"瘋狂"。
如今癲狂散去,張獻忠的臉上不由得湧現了些許後怕,如若隻是搶奪錢糧,而沒有傷及性命,或許定邊縣中那屍位素餐的知縣還不會有太大的反應,隻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但現如今無論是為了安撫那黃興的情緒,亦或者出於自身安危的考究,那一心隻想著斂財的知縣定然不會無動於衷,十有八九會上報至府城。
若是被榆林那邊知曉昨夜的這樁"慘劇",輕而易舉的便能推測出他們的身份。
屆時,那新任的延綏巡撫陳奇喻定然不會善罷甘休,遑論他的背後還有手握總兵的三邊總督孫傳庭。
一想到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便將自己至於如此險境,張獻忠便是有些後悔,早知如此便應當嚴格約束"袍澤",隻取錢財便是,不要傷及無辜之人的性命。
最要緊的是,張獻忠還從那群婦孺的口中得知,黃家的主心骨黃興昨夜並沒有在莊子中,而是宿在了縣城之中。
一想到自己即將迎來那位據說有通天背景的黃興的報複,張獻忠心中的悔意便是愈發濃鬱。喵喵尒説
隻是事已至此,長籲短歎也是無用,還是要想個辦法才是,深吸了一口氣,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想。
"張大哥",一直待在張獻忠身旁的一名官兵終於從失神的狀態中醒轉了過來,也意識到了現如今的處境,麵色慘白的朝著身旁比他年輕了不少的"張大哥"問道:"眼下我等該如何麵對?"
"若是巡撫大人調遣重兵,我等該何去何從?"
聽得此話,佛寺中的氣氛猛然一緊,一些茫然無措的士卒紛紛側目而視,更有甚者低聲啜泣:"嗚嗚嗚,我不想死。"
如此軟弱的形象,與昨日如同野獸一般的癲狂,簡直判若兩人。
"夠了,事已至此,哭有什麼用。"
眼見得眾人亂作一團,一向"好脾氣"的張獻忠終於是坐不住了,猛地抽出了腰間的長刀,一臉狠辣的說道:"派人在山腳下設伏"。
"兄弟們全都藏起來,我就不信那延綏巡撫能夠如此輕易的在這茫茫大山之中,找到我等。"
此時的張獻忠目光如刀,臉上滿是狠辣,與往日"老好人"的想象大相徑庭。
周邊的袍澤越聽越是心驚,昨日張獻忠還說眼下不是"揭竿起義"的時機,但不過是一晝夜的功夫,便改變了想法?
"張大哥,僅憑昨日收獲的那些錢糧,怕是不足以令我等在深山中藏上太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