巳時已過,本就人頭攢動的官兵營地愈發"慌亂",各式各樣的厲嗬聲及訓斥聲在營地中次第響起。
因為"事發突然",不少將校縱然心中早有準備,但也不免有些手忙腳亂,不斷指揮著麾下士卒在營帳外的空地上排列成陣。
"快些,再快些。"
一身戎甲的靖南侯祖大壽在眾多親兵的簇擁下翻身上馬,朝著顯得有些"混亂"的騎兵們吼道,臉上隱隱有些不滿之色。
這"關寧鐵騎"自創建之初,便由自己執掌,也算見慣了大場麵,怎地今日卻是有些"掉鏈子",遲遲沒有組成戰陣。
"靖南侯,皇太極那邊便交給你了。"
思慮萬千間,三邊總督孫傳庭已然緩緩行至祖大壽身前,正一臉凝重的做著最後的叮囑。
"請總督大人放心!"
聞言,祖大壽神色便是一凜,神情隱約有些恍惚,昔日兵臨薩爾滸及赫圖阿拉,擒拿女真福晉哲哲及大妃阿巴亥的一幕幕又浮現在腦海之中。
作為遼東將門之首,在天子登基之後,他幾乎參與了遼東一切戰事,親眼見證了女真人的沒落,並在其中發揮了不可磨滅的作用。
但唯一可惜的便是,縱然其率兵馬踏赫圖阿拉,卻是讓皇太極從其手中逃之夭夭,令其始終為此耿耿於懷。
現如今,他終於有機會彌補這個"遺憾",自是令其心中感慨萬千,不能自已。
衝著一臉堅毅之色的祖大壽點了點頭,孫傳庭轉而將目光投向一旁的盧象升,緩緩出聲道:"靖北伯?"
"總督大人放心便是,本官定然手刃那阿敏。"
舔了舔有些幹涸的嘴唇,盧象升自臉上擠出了一抹獰笑,不算粗重的聲音中充斥著令人心悸的殺意。
自努爾哈赤於赫圖阿拉建國稱汗之後,便是冊立了四位"和碩貝勒",分別是大貝勒代善,二貝勒阿敏,三貝勒莽古爾泰以及四貝勒皇太極。
早在自己"初出茅廬",由正五品的兵部主事被天子擢升為薊鎮總兵之後,便於三屯營,陣斬三貝勒莽古爾泰,粉碎了女真人及蒙古人意圖踏平薊鎮,圍困京師的陰謀。
待到後來,自己又奉天子聖諭,領著麾下的天雄軍士卒,不遠千裏馳援蒙古大汗林丹巴圖爾,並在察罕浩特城外,陣斬女真大貝勒代善,近乎全殲其麾下的紅甲韃子,僅留二貝勒阿敏領著些許殘兵敗將猶如喪家之犬一般逃回了赫圖阿拉。
現如今,陣斬二貝勒阿敏的機會重新擺在了自己眼前,他定然不會錯失良機,便讓他這位"盧閻王",親手送其上路。
見得盧象升一臉勢在必得的模樣,孫傳庭便是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眾多領兵的將校之中,他最為放心的便是眼前這名與他一般,同為文官出身的靖北伯。
以盧象升的"文韜武略",又有其麾下精銳的天雄軍士卒壓陣,對上阿敏的殘兵敗將,定然不會有絲毫意外。
如此說來,唯一的"隱患"便在於那些蒙古韃子了。
一念至此,孫傳庭的目光便是有些深邃,扭頭看向身旁顯得有些躍躍欲試的東平伯黃得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