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朗抱著吉他,修長的手指按在吉他的琴弦,輕輕彈起前奏。
注視著陳雩,謝朗開口唱:
“We''lldoitall(我們傾盡所有)
Everything(付出所有)
Onourown(隻靠自己)
Wedon''tneed(我們不需要)
Anything(任何事物)
Oranyone(或者任何人的幫助)
IfIlayhere(如果我長眠在這裏)
IfIjustlayhere(如果我長眠在這裏)
Wouldyouliewithme(你是否願意與我躺在一起)
……
……”①
這首歌被謝朗刻意唱慢,曲調也更溫和,他改動了後半部的一些歌詞,但始終執著重複著那句“IfIlayhere,Wouldyouliewithme”,望著陳雩,目不轉睛。
他隻是唱給陳雩聽。
給他的小魚。
——我想邀請你來我的世界,隻有我們。直到死亡也不能將我們分開,與我一起長眠地下。
清晨六點,海邊。
陳雩睜開眼,入目是狹小、逼仄的車廂。揉揉眼睛,拿開蓋在身上的毯子,他坐起來,往窗外看,遠處是海天相接,海平麵的盡頭,與天際幾乎相連。
平靜的海麵在陽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呈現一種深色的藍。
謝朗背著他,獨自站在岸邊,腳邊是不斷拍在沙灘的海浪,馬丁靴踩在水裏,被浪花衝刷。
陳雩打開車門,從車上下來,朝謝朗走過去。
沙子柔軟,阻力也更大,走路更需要費力氣。
似乎有所感覺,在陳雩快到謝朗身邊時,謝朗率先轉過頭,海風把他的身上的黑T吹的鼓鼓囊囊,頭發也吹得亂糟糟,有幾縷垂在額前,遮住了眉眼。
“醒了?”
陳雩點點頭,又脫掉鞋,走幾步,來到謝朗身邊,“你一個晚上沒睡嗎?”
昨晚謝朗唱完歌,就下來了。
陳雩張嘴,欲言又止,最終什麼也沒說出來。
重新回到卡座,也沒再說話。
後來季明安過來,帶著他樂隊的兄弟,坐下聊天,但因為陸陸續續過來搭訕的人太多,應付的煩了,他們就離開酒吧,去了不遠的燒烤店。
季明安點了一堆烤串,店家送上來,放滿了整張桌子。
那會淩晨兩點半,已經超過陳雩平時的睡覺時間,他很困。
坐在謝朗身邊,腦袋一直點。
昏昏欲睡。
再後麵,他記得謝朗把他的頭按到自己肩膀上,他枕著謝朗的肩,就那麼睡著了。
醒來,就是海邊。
“不困。”謝朗開口,視線重新回到海上,眼睛黑沉沉的,沐浴在陽光下,沒有染上光。
轉動腦袋,四處看了看,沒見到人,陳雩又問:“季明安他們呢?”
“把我們送到海邊,就回去了。”
謝朗踢了下海水,濺起的水花落在褲腿,濕了半截。
陳雩糾結的皺眉毛,找不到話題了。
陳雩繳盡腦筋思考,突然聽謝朗說:“小魚,你知道我為什麼想來海邊看日出嗎?”
陳雩輕聲答:“不知道。”
“是因為我外公,”謝朗靜靜眺望著海平麵,聲音混在海風裏,藏著幾分懷念,這是他少有的,帶著濃濃的情緒說話,“我外公是一名老師,曾經就在11中教書。
我還小的時候,他抱著我,告訴我x市的海很漂亮,尤其是日出時候的海。
他曾經說,等我18歲,就帶我回來x市,去看他曾經待過的每個地方,可他先離開,食言了。”
給出承諾的親人,去世了。
謝朗用這樣的口吻說話,外公對他一定很重要。
謝朗剛剛一個人站在海邊的背影,忽然又跑回腦子裏,陳雩突然心口發疼,忍不住皺眉。
又往謝朗走一步,陳雩抓住謝朗的手腕,聲調有點低,“謝朗。”
謝朗低頭,嗓音混在涼涼的海風裏,更顯寂寥。
“小魚,我現在站在這裏,看著我外公承諾帶我來看的日出,它應該真的很漂亮,可是,我已經看不見那份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