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地鍋雞,因著先前隻趙由同自己兩個食客,溫明棠隻備了公快,並未準備分食。眼下林斐來了,溫明棠著實有些拿捏不準。
林斐搖了搖頭,拿起公快,道:“用此便好了,分食這地鍋雞的食趣便沒了。”
溫明棠點頭“哦”了一聲,開始動快。
那貼了餅的地鍋雞還消燜煮片刻,便先食了幾快子旁的菜:千張的黃豆香同蔥油獨特的香味融合的相得益彰,清爽鮮香;爆炒的雞雜顯然是這還在燜煮的地鍋雞中另帶的產物,雞胗、雞腸、雞心等素日裏旁人不要的醃臢物被徹底除去了腥膻味,同辣椒、泡椒、蔥薑等物爆炒之後酸辣鮮香,頗為開胃,對極了溫明棠同林斐的胃口,兩人皆食了不少。
不擅吃辣的趙由雖喜歡卻不敢多食,便幹脆將快子伸向了一旁的糖拌西紅柿。
這早早備好的糖拌西紅柿眼下已然開始出汁了,化開的糖水浸入西紅柿酸甜的汁水中,想溫明棠的初衷是想將此菜用作飯後食的。可那酸甜開胃的清爽味道讓趙由生生夾去了一半,直到地鍋雞燜煮開蓋之後才停了下來,轉頭向燜煮的地鍋雞看了過去。
沿著鍋壁貼了一圈的餅此時浸潤在湯汁裏的一半已被徹底浸透,貼在鍋壁上的另一半則同尋常烘烤的餅子一般邊緣微微脫離鍋壁翹起,瞧著頗為有趣。
氤氳的霧氣中,湯汁“咕嚕咕嚕”的冒著小泡,誘人的香味自那黑色的鐵鍋中彌漫開來。三人紛紛動快,向鍋中的雞塊和餅子伸去。
雞塊的顏色已被濃褐色的醬汁染成相同的色澤,粘稠的醬汁裹挾在雞塊之上,泛著誘人的油光,送到唇邊略略一吹,送入口中。入口之後,味道鹹鮮香濃,因著早已燉夠了時辰,一吮一抿,便能輕易肉骨分離。
這雞肉的味道無可挑剔,從鍋壁上取下的餅子更是其中的靈魂所在。貼著鍋壁的那一半入口微焦,卻又同尋常的鍋巴不同,因著溫明棠開蓋的時辰挑的剛剛好,另一麵未緊貼著鍋壁的還是軟的,是以入口之後比之鍋巴軟些,比之尋常的麵餅又焦硬些,口感殊為特殊。
浸潤入湯汁中的那一半麵餅吸足了湯汁,麵餅香混著雞肉香、醬汁香,三種香味盡數融合於麵餅之中,咀嚼起來,滋味頗妙。
同一塊麵餅卻能嚐到截然兩種不同的口感,實在奇妙至極。
趙由埋頭苦吃,顯然是個合格的食客,溫明棠同林斐倒是食到一半,察覺到腹中隱隱有些飽意時,不約而同的慢下了手裏的動作,抿著那溫熱的酒釀湯羹,開口閑聊了起來。
最開始是林斐開的口:“今日可有收獲?”
都已然猜到她今日會去勝業坊一帶閑逛了,溫明棠也未打算瞞著林斐,畢竟溫玄策的事光明正大的辦是最好的。
不管是溫玄策留下的敵人還是那位莫名其妙的笠陽郡主,比之對手,她眼下都是不折不扣的“弱者”。
於“弱者”而言,私了等同是將自己性命寄於敵人的仁慈了,公事公辦從來都是最好的選擇。
是以林斐一開口,溫明棠便點頭,說道:“去的時候人多,便去後頭吃了碗麵,倒是發現了一件趣事。”說著便將麵館所見所聞說了一通。
林斐聽罷之後便道:“那開麵館的夫婦許同那笠陽王府也不對付,當著這麼多人說出這話有些刻意。”
溫明棠“嗯”了一聲,道:“我也是這般想的,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隻覺得這夫婦似乎在刻意將那侍婢每日那個時候都要自後門偷跑出去之事傳揚出去。如此一來,本就沒有將事情盡數壓下來的王府怕是更說不清了。”
至於王府想要壓的是什麼事,紀采買同那些食麵的食客都知曉的,林斐自然不會不知曉。
“此事便是牢裏那個為求自保的江承祖說出來的,”林斐說著,抬眼瞥向溫明棠,道,“美人燈那個桉子牽連不少,先時交給趙大人之後,原本該有罪的判罪,無罪的釋放。江承祖自也死罪難逃。可他為求活命,竟是說出了一個驚天大秘密。”
說到這裏,林斐頓了下來,向溫明棠看來:“此事……若我不是知曉與你無關,都要以為是你做的了。”不等女孩子說話,他便再次出聲道,“因為,此事於你溫家而言最是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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