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豚油拌飯(六)(1 / 1)

看著臉色頓變的長子,靖雲侯沒好氣的搖了搖頭,想起自幼性子古怪的次子,又道:“昔日阿斐查案時,為扮車夫不是學了幾個月的駕車嗎?我先時看他閑著無事總在馬廄裏晃蕩還斥過他幾句,他當時便道駕車既是為了體會凶徒的心境,也是為了多學一門謀生的手藝以備不時之需。如今倒是不愁他那手藝白學了!”

一席話說的林世子同侯夫人皆不知該如何接話。

那廂的靖雲侯還在陰陽怪氣的說著:“唔!車夫同廚娘,倒是真真天造地設的一對了!”

靖雲侯這一番話,做夫人的侯夫人鄭氏自是知道不過是自嘲的氣話而已。

那廂的世子林楠卻是想到了靖國公如今的舉止,再聯想到昔日溫家的處境,不由當真信了幾分,臉色白了不少,半晌之後,喃喃道:“我先時還覺得阿斐同那廚娘的身份不相襯。可眼下一想,若真是要步溫家後塵的話,阿斐那裏確實相襯了,倒是我同郡主怕是有緣無份了!”

看著麵前神情低落的長子,鄭氏歎了口氣,安慰他道:“阿楠說什麼傻話,你父親是說氣話呢!”她拍了拍落在長子肩頭上的塵土,說道,“我兒也莫要多管這等事了,做好自己份內之職便好,你同郡主亦是好好的,往後娶了郡主進門,好好珍惜便是!”

世子林楠點頭,道了句“兒知”之後又看了眼一旁的靖雲侯,眼看父親沒有出聲,便知父親是默認了母親的話,不由鬆了口氣。

這一番舉動落在靖雲侯的眼裏,看著眼前心境被擾的一波三折的長子,他動了動唇,本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還是變成了“家裏好得很,你莫憂心了!我記得……你南衙今日並不放假?”

世子林楠如今正在南衙衛當職,靖雲侯這話一出,林楠自是立刻聽懂了父親的意思,忙解釋道:“兒憂心祖父,特意告了半日的假!”說罷不等靖雲侯開口,便立時說道,“兒這就回衙門!”

靖雲侯點頭,待看著眼前的長子轉身離開之後,才轉頭對侯夫人鄭氏說道:“還是你眼光好,阿楠同郡主確實相襯!”

為長子相看的郡主是家裏嬌養出的天真純善的女兒家,同城府不深的長子正合適。

鄭氏自是知道這二人相襯的,她歎道:“家裏一切順道,公侯同郡王門第皆不倒的話,兩人確實相襯!”

她出身滎陽鄭氏這等百年世族,家族雖說延綿至今不曾斷過傳承,可期間數百年間的起起落落,幾次險些滅族之險都是寫在族譜紀要中的,短短數語的記錄,常叫她這等鄭氏後人翻看時覺得心驚動魄。

“阿楠適合守成,隻消不胡亂摻和,守守還成。”靖雲侯說起了兩個兒子,道,“倒是阿斐,真真是……若是沒有父親這檔子事,阿斐又是長子的話,我林家未必不會再進一步!”

雖然常將次子“性子古怪”這四個字掛在嘴邊,可真“性子古怪”,“孤僻”、“不合群”,仕途是不可能這般順暢的。家中二子間長弱幼強,直至如今還一派兄弟和睦、其樂融融的景象,其中固有長子性子好,不多疑的長處,可也離不開“幼強”的次子“性子古怪”“離經叛道”的緣故。

性子好、不多疑誠然是優點,可有這等優點的人不少,倒是“性子古怪”的次子,放眼整個長安城,要再想尋出一個同齡的來,不易。

“眼下公爹的事在前,還是穩妥些的好!”鄭氏感慨道,“我鄭氏延綿數百年不倒,便是因傳承不曾斷過,穩也有穩的好處!”

靖雲侯當然知道這一點,他沒有駁斥鄭氏的話,頓了片刻之後,卻忽道:“溫玄策那個女兒不是善茬!”說罷,將靖國公事發當日,張讓本想借機敲打溫明棠,卻被溫明棠裝傻,道出“都怪靖國公”這等話反將其一軍的事對鄭氏說了一遍。

鄭氏聽罷,卻也隻是驚訝了片刻,而後很快便恢複如常了:“也不奇怪!她那身份進了宮,又多的是杜令謀這等專門打過招呼的盯著她。能全須全尾的從如此吃人的地方出來,自是一把好刀!“說罷,又將溫明棠當日被裕王死士追殺之事說了一遍,末了,歎道“滿大街的人都看到了,她出手何等果決,真真是……同阿斐頗似同道中人!”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鄭氏的語氣頗為複雜,既有感慨,亦有幾分說不出的欣賞。

她出身大族,即便族中齟齬不斷,可饒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自己自幼所接觸的和學到的,以及族中送來的那等教學嬤嬤同老師無一例外,都是最好的。

接受了最好的教導,鄭氏自己又人品、聰慧什麼的不缺,這麼多年自是從未被人詬病過。

“我捫心自問,若是自己似她一般進了掖庭,能不能出來,還不好說。”鄭氏說話間語氣之中的欣賞之意愈發明顯,“她是一把磨勵出的好刀,而我等就似精心培育出的花。刀不挑地方,哪裏都能活,花便不好說了。”

靖雲侯聞言,雖有些詫異,卻仍不忘點頭道:“我家阿斐亦是一把不挑門第、世族都能出頭的好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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