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蘊放下手中的勺子,關掉火,轉身定睛看著他。
“陸敬堯,要不是在乎,我不會在大家都要放棄時,趴在死人堆裏挖你。要不是在乎,我不會義無反顧的跟上飛機。要不是在乎,我完全可以在確定你安全之後,轉身離開,不會在這兒任勞任怨的照顧你。”
聽她說這些話,陸敬堯激動的語無倫次:“那……那就是說,我、我還是有希望的,是嗎?”
許蘊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在去榮川之前,我媽把我叫過去,跟我聊了許多。她問我對待這段感情到底是怎麼想的,如果是不喜歡,就不要以孩子為借口還糾纏在一起,趁早分開。”
她媽媽還告訴她,陸母來黎城的那段時間,約了徐家夫婦。
首先向他們賠罪,是陸敬堯失約,違背當初婚姻的契約。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雖然時隔兩年,但徐天成夫婦對陸敬堯也是恨的咬牙切齒。
而冤有頭債有主,感情是兩個人之間的事情,他們不可能將怒火發泄到不相幹的人身上,所以,對陸母,徐家夫婦也並沒有說什麼難聽的話。
直到林颯將陸敬堯的診斷書,手術通知單,治療癌症藥物的照片放到他們麵前時,徐家夫婦才震驚不已。
沒想到陸敬堯會得癌症,更沒想到那時候是九死一生。
許慕靈看著照片,不覺淚流滿麵。
當初對陸敬堯有多痛恨,現在就有多心疼。人,往往都是這樣,在你對一個人恨之入骨時,就會不斷將情緒堆積在他身上。突然有一天,你發現錯怪人家後,那些高漲的情緒一時收不回來,就會轉變成另一種情緒。
而徐家夫婦就是將那種情緒轉變成同情和理解。
作為父母,他們沒辦法過多幹涉孩子的感情世界,兩個孩子當初正是濃情蜜意的時候,一個噩耗將兩人拖入穀底。
許蘊承受著失戀的痛苦,陸敬堯承受病痛的折磨。
每個父母當然都會偏心自己的孩子,就像來找他們的林颯,出發點也是希望兒子能追回老婆孩子。
徐天成夫婦也希望女兒幸福,,但他們更要看女兒自己的心思,也許她對陸敬堯還念念不忘,也許她已經放下,有了新的生活方式。
一番談話,許慕靈便知道女兒的心思,知女莫若母,也許許蘊還沉浸在自己營造的憤怒情緒裏,但實際上,心已經偏離到人家的航線。
“那時候我告訴自己,已經不是那麼在乎你了,畢竟曾經愛過那麼多年,就算要遺忘,也需要很長一段時間……”
“不要,洛洛!不要忘記我!從前是無奈,害怕拖累你,我才想著將你推開,推開你的那一刻,我又何嚐不是撕心裂肺?洛洛,我對你的感情不比你少,可能、可能選擇愛你的方法不對,但是……但是……那時候的我實在是走投無路。”
溫熱的淚水順著脖頸流進許蘊的身體,熨帖她的內心。
“我不想成為你的拖累,不想瘦骨嶙峋出現在你麵前,不想臨終皮包骨頭像具骷髏一般留在你的印象裏。不想我解脫了,徒留你一個人承受痛苦。”
“洛洛,如果還能重來,知道我真的沒救了,我還會做同樣的選擇。”
啪嗒……
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圈在她腰的手上,分手的那段時間,她恨,恨陸敬堯,更恨自己!恨自己為什麼還要心軟,恨自己人家都跟自己分手了,還幫著他找借口、找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