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員持著油燈,小心翼翼走入藥店。

通常看到有人影就會開始大吵的看門狗居然沒有聲音,他心頭掠過一絲不詳,開口喚道:“道格?”

沒有回音。

店員大步走入,“道格!”

當看到店內景象,他猛然噤聲。

那條連成年男性都能咬死的獵犬,被人從中切成兩半,淒慘的倒在地上。

店員巡視了一圈,卻沒有發現任何異象,抽屜裏的錢幣也好好收攏著。

“這是怎麼回事.....”他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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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蘇狂奔在小道上。

那個小小的瓶子貼著胸口,隨著她的步伐上下起伏。

有了這瓶藥,媽媽的病或許就有好轉了。

她滿足地撫了下胸口,待看到家門口的景象,嘴角的笑容墜了下去。

門前一片淩亂,柵欄被折斷了,田地也被踩的坑坑窪窪,安娜蘇想到什麼,慌忙跑進屋。

“媽媽!”

卻沒有任何回答。

愛麗絲躺在床上,胸口不見一絲起伏。

安娜蘇一下慌了神,撲到床前,她捧著母親的臉,發現愛麗絲還有一絲微弱的呼吸,一直懸在高處的心才稍微放了下去。

安娜蘇的響動驚醒了愛麗絲,她勉強睜開眼:“安娜蘇?”

“媽媽,我回來了。”

安娜蘇盡力露出一個笑容,才有空環顧四周,發現家中值錢的東西都不見了,原本一貧如洗的房間顯得更加空蕩。

“媽媽,發生什麼事了嗎?”

愛麗絲咳嗽了幾聲:“波克老爺帶著人,說要我們還債,還不出來就拿東西抵押。”

“所以他就把家裏都搬空了?!”安娜蘇憤怒道。

“算了,”媽媽說著,露出一個悲傷的笑容,“反正我也要死了。”

“不!不會的!”安娜蘇拚命搖頭,忽然想到什麼,從包裏掏出一個小小的玻璃瓶,“你看!”

她努力綻開一個笑容,“我弄到了藥劑!你可以得救了!”

“安娜蘇....”

“媽媽,快起來把藥喝了吧!”安娜蘇對母親的話充耳不聞,拖著母親的胳膊想要扶起她,“喝了藥病就可以好了.....”

到時候,她健康快活的母親就又回來了。

“安娜蘇!”母親加重了口氣,“放棄吧!”

安娜蘇僵住了。

“你我都清楚,”媽媽輕聲道,“我已時無多日了。”

有大滴的眼淚聚湧到安娜蘇眼角,但她拚命忍住,沒有讓淚水滴落。

“我不相信!”她大聲道,“你一定可以獲救的!”

“安娜蘇,你媽媽的性命可是掌握在你的手裏。”高恩牧師的話語回蕩在耳邊。

安娜蘇咽了咽口水。

“媽媽,”她笑起來,“其實我已經說服高恩牧師,讓他給你施展光明術......”

“安娜蘇,”媽媽打斷她,“你向高恩許諾了什麼?”

“我....”安娜蘇掩飾道,“沒有什麼。”

媽媽平靜的視線卻仿佛看透了一切。

“你是我的孩子,我會不了解你嗎?”

她低低地笑了兩聲,轉了話題,“去把那個盒子拿來。”

安娜蘇:“可是....”

媽媽囑咐過,無論什麼時候都不能動那個木盒。

“去拿來。”媽媽稍微加強了語氣。

安娜蘇明白了什麼,霎時一股鋪天蓋地的悲傷湧上心頭,她聽從媽媽的吩咐,從床底抽出一個灰撲撲的木盒,將它打開。

偌大的木盒內,隻孤零零地擺放著一根項鏈。

金質地的項鏈上掛著一個半拳大小的吊墜盒,奢華絢麗的寶石外盒顯得與樸素的木盒極為格格不入。

母親蒼白的手指劃過吊墜盒,眼裏閃過一絲懷念:“這是你爸爸的遺物。”

“你說什麼?!”安娜蘇驚愕地抬起頭。

安娜蘇的生活裏從來沒有出現過父親的身影。

但偏偏在這時,媽媽卻拿出這麼一個不屬於她們家的東西,告訴她這是父親的東西。

那個從未謀麵,將她們母女二人拋下的父親。

媽媽把項鏈交給安娜蘇,“無論什麼時候,你都要戴著這根項鏈,”媽媽輕聲道,“隻要你戴著項鏈,爸爸和媽媽就會永遠守護在你的左右。”

安娜蘇收攏手指,感受項鏈冰涼的觸感貼著她的肌膚。

止不住的淚意湧上她的心頭,她忍耐了許久,還是沒有抑製住自己的嗚咽:“我知道了!”

她不該哭的,她應該表現得更堅強,才能讓媽媽不再牽掛,放心自己一個人也能好好活下去。

可是這該死的眼淚卻不受控製。

媽媽吃力地出了口氣,胸口像鐵匠鋪的拉風箱一樣發出呼哧呼哧的聲音:“很....很好,”她笑了,原本黯淡的眼眸突然閃起耀眼的光芒,將她整個人照耀地褶褶生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