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幀幀,一幕幕。
宋晚丟下畫筆,捂住了頭,她討厭這樣的感覺,控製不了自己思緒的無力感。
她低著頭,一陣風吹過,涼嗖嗖的透過她微敞的衣領順著脊背鑽進身體裏。
和她此刻的心境一樣。
不知道過了好久,宋晚抬起頭,她知道這樣下去不是辦法。
那麼長的的等待時間裏,她一定得給自己找點事做才可以。
深吸了口氣,宋晚重新拿起畫筆,依舊是毫無落筆的頭緒,幾番試探後,她索性將畫筆放下,從凳子上起身,轉身回了屋子。
但沒多久,宋晚又走了出來。
手裏多了一株狗尾巴草,春天的草是綠色的。
不一樣的顏色,卻依舊能清晰的勾起她的回憶。
她想到那年,她在滿是狗尾巴草的荒草地裏畫畫,陸晟就躺在她畫架旁的草地上,嘴裏叼著草,手裏拿著一根,漫無目的的在空中揮著。
此刻她就像是記憶裏的第三人,站在遠處,看著這畫麵。
陽光明媚的冬日。
穿著白色長款羽絨服的宋晚,坐在畫架前,安靜的畫畫,吹過的風偶爾將她的頭發吹的四散。
而在她腳下,隔著半米不到的位置,陸晟躺在那兒,黑色的羽絨服,拉鏈敞開,露出裏麵的磨絨白T,他單手枕在腦後,一條腿桀驁不馴的搭在另一條腿上。
手裏的狗尾巴草,被他玩的像是一柄劍。
而嘴裏叼著的那個,連帶著他偶爾上揚的嘴角。
少年氣十足。
美好的畫麵,驅散了宋晚心底的陰霾。
她沉浸在其中,一筆一畫畫盡了少年男女的自由美好。
而在宋晚作畫的時間裏,童樺在造型師的妙手中,看到了最美的自己。
原來。
她這樣漂亮。
童樺的眼睛放在鏡子裏,她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她平時也化妝,但畫下來,除了讓自己看起來白了些,氣色好了些,沒有太大的變化。
而此刻,看著鏡子裏的自己。
童樺的眼角不由自主的落下了一滴淚,她想到了小時候,她不想和陸堯玩,趁他感冒騙他說,要去給他買藥,跑出去和別的小朋友們一起玩。
是扮新娘的遊戲。
他們不知道從誰家窗簾上撕下了一塊大紅色的紗布,也不知道是偷拿了誰家媽媽的口紅。
童樺想要扮新娘,也想要畫口紅。
可他們說,新娘已經決定是另一個女孩子了,她長得漂亮,童樺不漂亮,隻能扮演媒婆,他們還要給她點顆媒婆痣。
童樺不願意,又因為他們說她不漂亮,氣哭了。
哭的正傷心時,陸堯走過來,用小小的手牽住她的,他說,“童樺不哭,你是最漂亮的新娘子。”
陸堯是因為她說要給他買藥,怕她跑丟,跟著她一起出來的。
他其實很快就知道,她說給他買藥是假的,出來跟別人玩才是真的,可是他沒有生氣,甚至在童樺哭之前,一直在角落裏,等著她。
他是想等她玩好了,和她一起回去。
隻是沒想到,童樺玩的並不開心。
那天回去後,沒兩天,陸堯就送了童樺一個小禮物,是支口紅。
童樺這輩子的第一支口紅是陸堯送的。
陸堯說,“我和奶奶去鎮上的時候,偷偷買的,賣口紅的姐姐說,這個顏色好看,適合新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