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喜笑顏開的眾人,當秦澤走到窗邊,指著大橋的方向,並且告訴眾人“我們去橋洞子睡吧”時,全場傻眼,那句“我們去橋洞子睡吧”宛若天雷一般久久的回蕩在每個人的腦海中。
秦澤沒想到事情洽談的如此順利,他拿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那行了,大家別愣著了,收拾收拾咱們走吧。”秦澤平靜的說道。
宋昊回過神,尷尬的笑了笑。
“那個……”宋昊艱難的說,“你看這大冷的天,我們睡橋洞子這事兒……”
說到這裏,宋昊就不往下說了,都是成年人了,有些話說的太直白不好看,這意思就很明顯了,咱們睡橋洞子這事兒太欠缺考慮了,真不太合適。
“怎麼了?”秦澤疑惑的看著宋昊,反問,“你覺得不合適?”
“呃……嗬嗬……”宋昊尷尬的搓著手,“確實不太合適,雖然平時我們工作強度不是很大,老大一般情況也不會遇到什麼危險,但精神狀態必須保養好,不怕出問題,就怕真出現問題,這我們直接睡橋洞子……”
聽完宋昊的解釋,秦澤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他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有些事他能理解。
秦澤上前拍了拍宋昊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兄弟,實不相瞞,我這次是真的囊中羞澀了。”
“我們老大給您打了那麼多錢,您應該不差錢的才對。”宋昊苦笑道。
“那些錢都給你們用了。”秦澤平靜的說,
接著,秦澤又趕忙補了一句,“不過,你們不用擔心,我會陪你們一起睡橋洞子的,畢竟咱們是兄弟。”
宋昊一聽秦澤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自己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於是一臉難色的看了一眼身後那些兄弟,這幫人一個個臉色都綠了。
宋昊低頭醞釀了一下,一咬,一狠心,猛地抬頭看向秦澤。
“兄弟,要不這樣,你生活費用我們出了,你看行不?”宋昊近乎央求的說。
“誒?”秦澤不樂意了,“這話讓你說的,咱們是兄弟,我怎麼能用你們的錢呢?”
“我們願意!”宋昊鐵骨錚錚的說。
“好了,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秦澤上前一把摟住宋昊的肩膀,架著他往出走,“咱們兄弟幾個榮辱與共,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不是啊……”宋昊道。
宋昊拗不過秦澤,都快急哭了,但還是沒辦法的被秦澤架了出去,那表情比吃了屎還難看。
……
……
就這樣,江城一夜之間出現了一批無業遊民。
他們西裝革履的,有組織,有紀律,白天按時打卡,下班就去橋洞子找秦澤一起睡橋洞子。
睡酒店,每天晚上聽隔壁小情侶打撲克,如果說這是精神折磨的話,那麼今天睡橋洞子就是純粹的肉體折磨了。
雨夾雪讓橋洞子裏麵潮濕的很,過往的車輛鳴笛聲十分吵雜,四處無遮攔,每一縷風都帶著天冬來襲的凜冽。
而他們有的隻是幾個破紙殼子,一張墊在身體下麵,一張蓋在身體上。
當然了,有紙殼子是運氣好的了,要知道現在什麼都是錢,路過的老頭老太太看見紙殼子順手就拿走回去賣錢了,睡報紙就是運氣差的情況了。
人的一生有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睡眠中,一個人的工作效率跟睡眠質量有著密不可分的聯係,睡眠質量差,工作質量自然地下,工質質量低下很容易被社會的生態鏈淘汰,如此惡性循環。
噪音,潮濕,寒冷等等因素一點點侵蝕著兄弟,這讓兄弟們頂不住了。
殺死一頭牛,一刀即可;
殺人,往往一刀不夠用,可見人這個生物究竟有多麼的頑強。
但你也永遠無法想像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究竟有多麼的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