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江城,橋頭。

虞嫣開車回來,看到江城的大橋時,她本能的將車停靠在路邊,下車,踩著高跟鞋走上大橋。

寬廣的視野,她可以在這裏看到江城的繁華,但相對應的,寬廣的視野沒有擋風物,站在這裏就如同站在荒漠上,風不停息,所以她隻能時不時的伸手撥開額前飄蕩的幾縷碎發。

虞嫣手扶橋邊的圍欄,看著腳下的橋洞,心中倍感親切,因為這是秦澤經常住的地方。

虞嫣輕歎一口氣:“誒……”

按照柳伊所說的,秦澤沒有已經恢複記憶了,可是每逢虞嫣回想起秦澤看自己那道陌生的目光時,她都是心如刀絞。

這是虞嫣首次感覺到秦澤與自己的距離十分遙遠,這跟秦澤是不是已經恢複記憶沒關係,隻是虞嫣已經不能再像是從前一樣了解秦澤真實的內心世界,她不能再像是秦澤肚子中的蛔蟲一樣,哪怕虞嫣閉著眼睛都是此時此刻秦澤內心的活動。

虞嫣喜歡秦澤那雙清澈的雙眸,但現在秦澤那雙眸子太過於清澈,這讓虞嫣有一種自己配不上他的感覺,所以這讓虞嫣不能像是從前一樣理直氣壯、霸道不講理的去糾纏秦澤,因為虞嫣比秦澤強,她擁有包養秦澤的資本。

現在的虞嫣,她認為自己更像是一個供人選擇的商品。

這時候,風停了。

虞嫣怔了一秒,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左手邊。

是秦澤,原來是他擋住了清風。

此時的秦澤,西裝革履,身材挺拔,雙目清澈。

他站在虞嫣不遠處,一臉冷漠的看著虞嫣,倒也不說話,隻是為虞嫣遮風擋雨。

虞嫣:“你……”

虞嫣不知道應該跟秦澤講些什麼,也不知道秦澤究竟想做什麼。

秦澤輕聲:“不要講話。”

虞嫣:“……”

虞嫣莫名其妙的看著秦澤,更加不理解秦澤的行為,但骨子裏對秦澤的愛讓虞嫣閉上了嘴巴。

她虞嫣確實是一個倔強的不信邪的女人,但在秦澤麵前,她願意展露出自己脆弱的一麵,哪怕秦澤拿一把刀去紮她弱點,她虞嫣死的也是心甘情願。

虞嫣聽到一些細微的電流聲,就好像是哪裏漏電了一樣。

驟然!

虞嫣就看到遠方城市的燈一盞盞的熄滅,然後便是一棟棟樓的光亮熄滅,就像是太陽風暴襲來一般,以極快的速度摧殘城市的電路係統,整個城市如同打碎了墨汁瓶一般,黑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蔓延過來……

一道縫吹過虞嫣的臉龐。

伴著風,大橋邊上的路燈一次熄滅。

整個江城,整片大地,重現地球最原始的狀態,這才是黑夜最初的樣子,人們隻能通過月光來對抗黑暗。

虞嫣一臉驚奇的看著周圍,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為什麼好端端的江城忽然就沒有電了。

皎潔的月光傾斜而下,秦澤站在月光中,充滿了神聖氣息。

秦澤忽然笑了,露出牙齦和他那被秦沁伊打的缺了豁口的門牙。

秦澤:“別跳河。”

也正是秦澤的笑容,她虞嫣找回一絲絲熟悉感,這讓她感覺到自己和秦澤之間還有機會。

虞嫣詫異的看著秦澤:“你……”

秦澤當然知道虞嫣疑惑的是什麼,於是他笑著解釋道:“城市電路出現故障了,估計得十分鍾才能恢複吧。”

虞嫣:“是你做的?”

秦澤柔聲道:“隻能十分鍾,十分鍾影響不了什麼。”

虞嫣跟不上秦澤的思路,完全不知道秦澤究竟想要做什麼。

“但這十分鍾……”秦澤歎道,“對我們用處很大。”

“我們?”虞嫣終於問出自己內心最想問的,“秦澤,你告訴我,你究竟恢複沒恢複記憶?”

秦澤緩步走到虞嫣身旁,他麵前江城的河,胳膊肘拄著圍欄,臂膀支撐著上半身,整個人趴在圍欄上凝望著眼前江城的河。

沒了城市的光芒,月光下的河水波光粼粼,這番美妙的景色足以擊潰黑夜的可怕。

秦澤並沒有回答虞嫣的問題。

秦澤:“不重要。”

“不重要?”虞嫣錯愕的看著秦澤,完全不敢相信這是從秦澤嘴裏講出來的話,“你告訴我這不重要?”

秦澤還是沒有正麵回複虞嫣,他望著眼下波光粼粼的河麵,歎道:“我自認為我二十幾歲的時候就已經成為一個真正的男人了,但現在看來我並不是。”

虞嫣急聲道:“你告訴我,你究竟還記不記得我?”

秦澤陷入了某種回憶,他輕聲道:“曾經的我年輕氣盛,天不怕地不怕,直至我有了牽掛,我終於能體會到田祁老先生那份心情了。”

虞嫣怔住了:“田祁老先生……”

秦澤點了點頭,隨後繼續說道:“在田祁老先生眼中,華夏的子民就是他的孩子,他一回頭就是他深愛著的那些孩子們,於是他變得優柔寡斷,總是在權衡利弊,看起來不像是個有血性的男人,可他如履薄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