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因為職業的原因,李荇對於殺氣,還是很敏感的。
雖然夜色降臨,看得不太清楚,但是,他依然感覺到,太子殿下,產生了殺心。
隻是....
究竟是對冀王,還是對那個明崇儼?
不管是哪一個,恐怕,都不太好下手吧。
遲疑了一下,他還是忍不住開口道:“太子殿下,您想殺人?”
聽到李荇的聲音,李賢回過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說:“誰跟你說孤要殺人的?你啊,就是太煩悶了,是不是太久沒殺生,覺得沒意思了?”
李荇才要反駁一下,就想起來,這裏不是東宮,尤其是不是東宮書房,於是趕緊拱手道:“殿下息怒,奴婢確實是太久沒殺生了,看什麼都會聯想到殺人。不如,東宮犯罪奴仆的處罰,交給奴婢如何?”
“得了吧,你要是收不住手,把人打死了怎麼辦?先忍忍,要是有機會,孤一定安排給你。”
見殿下一口回絕了,李荇就低下頭,不再說什麼。
回到馬車裏,李賢拍拍自己的臉,不由得有點苦笑。
得更努力地管理自己的表情才行啊,怎麼對一個人產生了殺心,也能被別人看出來?
就算要除掉明崇儼,也不能是現在啊。尤其是,這裏就是大明宮丹鳳門,鬼知道隨意的一句話,會不會被人聽到?
雖然這麼做,有點被害妄想症,還是晚期的那種,但是,為了安全,他寧可杞人憂天,也絕不想亡羊補牢。
馬車一路行駛到了東宮麗正殿。
吃過晚飯、溜達了一圈兒腿以後,李賢才進麗正殿,就感覺到格外的不適應。
這些天,身邊已經習慣了有人陪著睡覺。雖然自打確定懷孕以後,房芙蓉就不讓自己多碰她,尤其是還用棉被弄了一條“三.八線”出來,但是,好歹是有人陪著的。
如今,媳婦被老娘拉走了,竟然這麼地不適應。
在麗正殿走了兩圈兒,卻依然不能把這種難受的感覺驅走以後,李賢隻好跟自己的色批心理妥協。
走到殿門口,見上官婉兒依然靜靜地跪坐在那裏,等候召喚,李賢就開口道:“去,把良娣蕭蕭叫來。”
“婉兒明白。”
上官婉兒答應一聲,就起身,去傳喚蕭蕭良娣了。
不得不說的是,她現在很是羨慕東宮的三個良娣,好的出身,使得她們輕易就能獲得良娣的名分。至於自己,或許是因為祖父的影響,到現在,也沒能擺脫宮女的身份。
這麼想,倒不是有多麼渴求上位,實在是因為....
李賢並沒有等待多長時間,蕭蕭就來到了麗正殿。
說真的,得到太子貼身女官的召喚,她愣了好久。
雖然知道太子妃有了身孕以後,太子會找人作陪,但是她從沒想過,這個人,會是自己。
見蕭蕭身後跟著很多的宮女,尤其是一個宮女手裏還捧著一個木盒,李賢就一陣地無語。
木盒裏,毫無疑問會是一條白綾。
會錯意了啊,自己隻是不習慣身邊沒人陪著,沒想過洞穴探險啊!
“蕭蕭拜見太子殿下。”
見蕭蕭行禮完畢以後,就有些很不自然的樣子,李賢歎息一聲,揮揮手示意上官婉兒把那些宮女都帶走。
至於抱著琴的宮女,不知道怎麼想的,把琴給留了下來。
一直到殿內徹底沒了人,李賢才走到蕭蕭的身邊,伸手拉住她的手說:“蓉蓉被天後留在大明宮了,今天就你陪著孤吧。眼看還不到睡覺的時間,你來教教孤,怎麼彈琴,怎麼樣?”
“殿下想學彈琴?”
蕭蕭瞪大了眼睛,不過涉及到自己最喜歡的事情,她還是很興奮地,小跑兩步把琴抱過來,開始介紹關於琴的知識。
右手撥彈琴弦、左手按弦取音。古琴的音域為四個八度零兩個音。有散音七個、泛音九十一個、按音一百四十七個。
演奏技法繁多,右手有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輪、撥刺、撮、滾拂等;左手有吟、猱,綽、注、撞、進複、退複、起等。
聽著蕭蕭的講解,李賢隻覺得自己腦瓜仁兒,都開始疼了。
原本以為琴有多簡單,頂多也就是手法多一點,聲音也分12346567,但是誰知道,竟然這麼複雜。
不用試,他也知道自己短時間裏,根本沒可能掌握琴藝。
而若是真的學的話....
就太占時間了,以自己現在這點空閑時間,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學到入門。
見蕭蕭一邊說,一邊調整著琴弦,大有一種讓他試試的意思,李賢趕緊站了起來,苦笑道:“今天就算了,以後有機會再彈。我突然想起來明日還有朝會,得睡覺了啊。”
“睡覺”兩個字,讓蕭蕭的臉立刻就紅了。
看了一眼不遠處寬大的床榻,她猶豫了一下,才開口道:“殿下,您要不要聽妾身彈琴?您勞累一天了,也應該放鬆一下。”
李賢笑著搖了搖頭,今天本來也沒有多勞累,再說,她的琴藝這麼好,聽著聽著睡著了怎麼辦?
就算不能洞穴闖關,這會兒登登山,不對,登登丘陵,也是不錯的。
“不聽了,睡覺吧。還有啊,以後不要叫殿下,直接叫夫君。”
在蕭蕭羞澀中帶著一點驚恐的目光中,李賢走了過來,一把將她抱起來,慢慢的走向了床榻。
食髓知味以後,再想忍住,難度不是一般的大。不過....
到底是理智戰勝了欲望,李賢很清楚,以蕭蕭如今的年紀,要是懷上孩子,生孩子跟闖鬼門關沒什麼區別。
更何況,人家一個剛出閣的小丫頭,讓她做一些事情,有些太過分了。
所以,雖然動手動腳了,但是,李賢卻並沒有更進一步,隻是抱著她睡著了。
一樣的夜晚,總有一些人,精神百倍的睡不著覺。
冀王府內,李旦仍然在學習,雖然十分的困倦,但是看到坐在一邊的長史,他卻隻好忍住。
就在李旦的眼睛開始三四秒就合起來的時候,明崇儼才開口了:“殿下,今天就到這裏吧,再學習,對您的身體不好。”
能夠終止學習了,讓李旦欣喜不已。
說來也怪,明明學習的時候,困的像是要魂魄出竅一樣,但是,學習結束以後,人立刻就清醒過來了。
看到李旦明顯的轉變,明崇儼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開口道:“殿下,學習學問雖然辛苦,但是,您必須得學會忍耐這份辛苦才是。隻有學問,才能讓一個人變聰明。”
合上書,李旦起身說:“長史的話,本王記住了。隻是長史,本王也不用治理封地,也沒有具體的官職,為什麼要學這麼多?”
看了一眼東宮的方向,明崇儼微微一笑,道:“因為您需要被人尊敬,而現在,您隻是因為皇子的身份,才會被人尊敬而已。隻有您的學問足夠,才能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就像崇文館裏注釋書籍的那幾個家夥,論地位,朝中好多人都在他們之上。但是,論及學問,卻很少有人能打包票強於他們。”
“下官對您要求如此嚴格,就是要讓您得到所有人的尊敬。”
李旦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些道理,他聽了太多遍了。既然好多人都在說,那麼,這一定是道理,是需要遵從的。
拱拱手,李旦歎息道:“長史的教誨,本王記住了。”
見李旦這次是真的接受了道理,明崇儼趕緊起身回禮,連說當不起殿下的禮儀。
但是,上翹的嘴角,卻怎麼也平不了....
第二天一大早,醒過來的李賢,無奈的看了一眼被蕭蕭搶走的毯子,無奈的笑了。
誰知道這個小丫頭,搶的一手好毯子,明明是二人份的毯子,如今都裹在她的身上了。
不過,這樣也省的他小心翼翼的起床了。
站起身,李賢就穿著短褲走了出去。
沐浴早飯過後,和往常一樣,散著步朝大明宮走去。
今天雖然是例行的朝會,但是,規模肯定不會小,因為,戶部、司農寺的調查結果,就是今天回到長安。災情的規模,也將在這一天掀開麵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