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沈硯之!
四目相對,李曇年望著他那陰柔至極的眉眼,有過片刻的訝然。
“你怎麼?”話還沒問完,就見他將傘一傾,用傘麵和他那清瘦至極的身軀,將她擋了個嚴實。
“李娘子,小心馬車!”
李曇年朝前麵看去,就見一輛馬車正朝他們駛來,不遠處的腳邊,滿是水坑,可以想象,若那馬車駛過,會濺得他身前這書呆子怎樣一身泥汙。
意識到他這麼做,不過是為了替她擋住泥汙,她飛快地伸手,扯著沈硯之的衣袖一並往後退。
索性,馬車飛馳而過,兩人身上依舊幹幹淨淨。
李曇年鬆了一口氣,沈硯之則定定地看著那捏著自己衣袖的一隻柔荑。
初時,他隻覺那是一隻極為好看的手,隨後,他又意識到那是一雙女子的手!
沈硯之從未被女子這麼拉過,雖隻是拉著一點衣袖,他整個人都像是被什麼東西定住了一般,動也不敢動,連著眼神兒都不知道往哪兒擱。
“你怎麼也不把傘打好?“李曇年眼看著沈硯之手裏的傘早偏到了邊上,忍不住提醒道。
沈硯之回神,連連往後退了幾步,慌慌忙忙地將傘給自己打好。
李曇年看著他肩背上都濕了一大片,不由挑眉:“要不要緊,要不,去附近的成衣店換一身幹衣服?”
這古代的書生多體弱,若是沈硯之因她著涼而病了,那四小隻他們可就上不成學了。
“不,沒,沒關係。”沈硯之結巴著搖頭。
“真沒關係?”沈硯之被李曇年這麼一問,倒似反應了過來一般,連忙將傘往李曇年身上罩,隨即,又似覺不妥一般,忙將傘遞給了李曇年:“李娘子,你拿著吧,我男子漢大丈夫,這麼點雨,倒是不怕。”
李曇年看著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模樣,忍住了想笑的衝動:“你還是自個兒打著吧,我有蓑衣。”說完,便快步往前麵走。
“李娘子!”沈硯之見狀,忙打著傘跟了上來。
見她不說話,他忙不急不慢地跟著,隻是那傘卻是被他穩穩罩在了她的頭頂上。
李曇年有些哭笑不得:“我有蓑衣,沈夫子。”
“那怎麼行,女子本就嬌弱,這蓑衣畢竟沒有傘擋得嚴實!”更何況,她還是一個剛剛和夫君和離的人,想必,此時此刻的內心中也是極痛苦的吧。
在沈硯之看來,李娘子幫了他許多,此時此刻,他也想為李娘子做點什麼。
李曇年一度無言,倒也知道和沈硯之這種一根筋的書呆子多說無用,索性道:“你湊近些,一起打。”
反正根叔也在城門口了,他們快些出了城,也不用擔心被雨水淋了。
“啊?”沈硯之有些反應不過來。
“湊近些。”
“哦······好。”沈硯之局促地往李曇年靠近了一些,一時間,他心跳如鼓,連手腳也不知往哪兒放了······
暴雨如注,誰也不曾注意到此時此刻,此時此刻,那原本已經離開的馬車上,有個女子正默默地看著這一幕,那攥著車簾子的手越攥越緊,越攥越緊。
良久,直到李曇年和沈硯之已經打著傘離開後,她才冷冷地說了一句:“去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