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踩著苟芝芝給自己立廣結名士的人設,紀心瑤可不會同意。
孔佑禮的臉色頓時像是發青的鐵皮一般,難看至極。
紀心瑤找出了酒杯,擺在了孔佑禮麵前,從容道,“多謝款待了。”
孔佑禮即便現在臉再臭,也得裝作無事發生一樣,給眾人斟上了酒。他心中對紀心瑤的勝負欲隨著積攢的不悅越來越濃烈起來。
“那我先來。”苟芝芝怕自己記不住太多,於是搶先了話頭,“忽如一夜春風來,千樹萬樹梨花開。”
接著,時頌,葉開陽和宋祿存也分別對出了含花的詩句,壓力給到了石隱。
他剛準備隨便說個簡單的湊數,就聽紀心瑤開了口。
“我記得咱們石導以前大學的時候古代文學課分數很高的,大學第一次獲獎作品還是關於漢文化複興的呢,對飛花令應該也有點了解吧。”
石隱本就傲慢,紀心瑤恭維的話都擺在他麵前了,他不裝逼他還是人嗎?
“雖然可能比不上孔教授,但我還是頗有了解的。”他捏了捏嗓子,像是精挑細選一樣接了句,“春城無處不飛花,寒食東風禦柳斜。”
他嚴格地按照七言中含有飛花二字接的,沒有占一點便宜。
這時的孔佑禮還沒有意識到危險,平淡地接道,“飛花簷卜旃檀香,結實如綴摩尼珠。”
紀心瑤一邊吃著菜一邊跟著道,“別館芳菲上苑東,飛花澹蕩禦筵紅。”
就這樣經過了五六輪,孔佑禮才發現事情不對。
帶有飛花的七言詩句就隻有那麼多,如果隻有他一個人說,孔佑禮覺得輕輕鬆鬆。但是三個人都說,不能有重複的,等於孔佑禮能夠說的詩句變少了,偏偏規則裏隻有他一個人必須說帶飛花二字的七言,石隱和紀心瑤想不起來了可以隨時撤退。坑的就他一個人。
她記得孔佑禮是癡愚,所以故意想把他逼到死角,給這個任務開個頭。
就這樣到了第二十三輪,苟芝芝已經喝了八杯酒,石隱完全放棄了高標準嚴要求,開始用隻帶花字的詩句湊數,隻有孔佑禮和紀心瑤還在酣戰著。
終於,到第二十五輪的時候,孔佑禮也堅持不住了,悶悶地喝了一杯酒。
在場的人都震驚了,產生了一種把孔佑禮拉下神壇地愉悅感,歡快地鼓起了掌。
接下來,是第二杯,第三杯……
孔佑禮顯然不勝酒力,很快就有些暈暈乎乎的了。隻有紀心瑤直到如今也滴酒未沾。
不知道過了多少輪,紀心瑤所知的含有飛花的詩句也絕了,隻好隨便接了一句,“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
聽到這句,本就醉醺醺的孔佑禮積攢的情緒一下子就爆發了出來。
他搖晃著站了起來,哈哈大笑著,“紀心瑤,你也想不到了嗎?”
孔佑禮就是在等這一刻,好嘲諷她。
紀心瑤搖了搖頭,“不是想不到了,是沒了。”
“怎麼可能。”孔佑禮揉了揉額頭,想要找出漏網之魚,“鳳城寒盡又飛花,歲歲春光常有限。”
“孔教授你醉糊塗了,這是玉樓春,是晏幾道的詞,不是七言詩。”
孔佑禮要是清醒著,絕不至於犯這種低級錯誤。
他皺起眉,用渾濁的眼打量著紀心瑤,不服氣地繼續道,“既然沒了,那咱們再說點其他的。雲想衣裳花想容……不如咱們就說說太白的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