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骼仿佛都要承受不住肌肉中爆發的力量,像快要被扭斷一樣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凝聚於林克手中的銀白色光輝將昏暗的地下室中照的澈如白晝。
琳達子爵瞬間就意識到了什麼,那死亡緊貼著麵頰的揪心讓她忍不住地後撤。
組成她身軀的每一滴鮮血都在奮力逃離林克拳頭所對準的區域,好像隻要慢上一步就注定被消滅。
代表著弱點的標記隨著她體內血液的流動而飛快地變動著方位,可無論她怎麼躲閃,林克此時那對毫無聚焦的雙眼始終將她的弱點囊括在內。
再怎麼努力都不過是徒勞。
無數次的躲避,以擊幾乎是同時產生的攻擊變化,徹底鎖死了琳達能夠躲閃的空間。
她唯一的指望就是自己的弱點不會被林克擊中,便開始殫精竭慮的掩藏自己的核心。
如果林克沒能進入這種狀態,琳達此刻根本就不願意停下的弱點絕對可以讓他焦頭爛額,根本就沒辦法去擊中。
但很可惜,在此刻進入了【直感】狀態的林克眼中,琳達這種垂死掙紮的行為現在看來居然顯得有些可笑。
終於,林克的拳頭如閃耀的長槍一般刺入琳達的體內,四處躲閃的弱點標記就這麼自己硬生生地撞在了林克的拳麵之上。
似有似無的哀鳴聲頓時響起,蕩漾在通道中讓人不由地聯想起故事裏那些淺遊在大海深處歌頌著潮汐的人魚。
核心的碎裂已然無法挽回,一層層的波動從被擊碎的核心中湧出,越來越多的鮮血充斥著琳達的身軀。
她爬行著,像是一團膠質一樣爬行著想要返回祭壇之中,可隨著血液越來越多,她對於自己身軀的“控製能力”反而越來越弱。
一開始她還能用兩隻殘破的手臂去爬,等到雙手變成血水,她就隻能如同結繭失敗的毛蟲一樣悲哀的蠕動,到最後,甚至隻剩下一灘還殘存著些許意識的血水。
她不甘心,明明一切都已經準備的這麼完美,連儀式都已經進行到了最後一步。
隻要她吞噬梅耶爾的存在,就能夠通過這一場名為血浴的盛宴從時間手中奪回自己的青春。
明明就隻剩下最後一步!
我還來得及!我還可以繼續!
粘液狀的琳達攀上了祭壇的頂端,伏在梅耶爾的肩頭。
那光潔白皙的肌膚,簡直和她當年第一次見到這座莊園的主人時一模一樣。
月亮的恩賜讓她本就清美的麵龐有了如夢似幻的魔力,高高在上的子爵茶飯不思就要娶她回家。
哪怕她隻是一個商人的女兒,一個貴族眼中搶走了他們利益的“土老帽”,子爵本是他們的一員,卻可以為了她放棄一切敵視。
子爵大人可以不在乎一切,琳達又能有什麼拒絕的能力?
潔白無暇的婚紗,白鴿飛揚的教堂,千金難買的寶石,熱情似火的承諾,風光無比的車隊,雄踞大地的城堡,柔軟似雲的婚床。
最開始的時候,琳達幸福的簡直以為自己在做夢,過了一段時間之後她就不這麼認為了。
因為她做夢都想不到貴族太太的日子居然能夠這麼奢靡。
子爵大人本就不缺錢,琳達自己的家族也掌握了相當程度的財力。
處於熱戀期中的子爵滿足了她的一切要求,隻需要她在深夜時分獻上那比月輪還要瑰麗的身軀。
夢都有醒的時候,這更勝於夢境的幸福,終結的更加迅速。
家族倒了,是子爵背後動的手。
萬貫家財換了個口袋,於是一切都開始改變了。
悄然無聲的夜晚,陰險恐怖的子爵,漫無止境的台階,腐敗惡臭的水汽,封閉一切的銅門,拴在牆上的果女,冰涼刺骨的地麵。
她曾經是他籠子裏的金絲雀,可等到這隻金絲雀失去了新鮮感和利用價值,就隻能成為樓梯下被拴緊的家犬。
連續一個月,琳達連陽光都沒能再見到一次。
明明身邊的都是人,可她們給她的感覺,卻像是真正的家畜。
一群被子爵磨滅了人性,隻剩下奴性的家犬。
她不理解,她咒罵,她發了瘋似地自殘······
她妥協。
親愛的變成了主人,溫柔親切的愛撫變成了動輒打罵的鞭刑。
這座暗無天日的地牢裏,根本看不到反抗的可能。
於是她開始學著其他人的樣子擺出誘惑的麵龐去討好,用輕賤自己的髒話來博得子爵的一聲讚歎。
雖然換了一個地方,她的美麗沒有絲毫的改變,還因為她的某種決心,越發凸顯出一種潘多拉魔盒一般的魅力。
子爵來地下室越來越頻繁了,眼眶也越來越深陷烏青,爬樓梯的時候開始三步一個大喘氣了。
直到,那野豬一樣充滿膘肥身子倒在了琳達的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來的時候,她笑了。
笑得快要把自己可以和夜鶯媲美的嗓子變成破鑼都沒有停下。
笑得自己快要窒息卻反而覺得自己從未這麼暢快過。
子爵死後的第三天,琳達從地下室裏走了出來,一把火一桶油將地下室裏其餘的女子燒成灰燼,將子爵的屍體拖到房間裏的床上。
衛隊趕來莊園確定子爵死訊的時候,眉眼之內的嘲笑和幸災樂禍狠狠地刺痛了她的雙眼。
她報警的名義是子爵瞞著她和不知名的情人媾和猝死。
比這個可笑的死法更加可笑的,是那些來檢查子爵真正死因的家夥甚至都沒有懷疑她話裏的真實性。
就好像全世界都知道子爵是一隻滿腦子除了女人什麼也裝不下的畜生,就隻有自己相信了他“熱情洋溢”的愛你永遠。
之後的檢查更是簡單到難以置信,似乎所有人都樂於看見子爵下地獄。
隻是隨便派了兩個人詢問了一下琳達當天的活動就無比草率的結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