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迎對這通電話並不意外,她回答:“你怎麼知道的?”
裴瀛腦子一陣眩暈:“為什麼要匆忙的鑽鐵門?”
沈迎:“因為有壞人在追我。”
裴瀛聲音都有些顫抖:“他們為什麼要追你。”
沈迎:“那是一群綁架犯,被我救走了人質,當然要緊追不舍。”
裴瀛聽見自己剝離於情緒的聲音:“你妹妹跟我說過同樣的事,她也說過自己有拯救人質,逃跑受傷的經曆。”
“她記得每一個細節,她全都跟我說過,事無遺漏,你的意思是你妹妹在撒謊?”
沈迎隨意道:“她的傷口難道不是自己劃的嗎?”
裴瀛呼吸都停了:“她也是這麼說你的。”
沈迎笑了笑道:“是嗎?這事我倒記得,她說要保護我,所以跟我約定口徑,調換受傷原因。”
“不過我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她還遵守著,我尋思還有意義?”
“你知道嗎?我妹妹在我回去那天,一遍又一遍的問過我那事的細節,並要求跟我換下裙子,說是怕歹徒找到我,傷害我。”
“我當時感動極了,雖然不願意讓妹妹涉險,但她還是將我的裙子搶了過去,甚至還在自己腿上偽造出相似的傷口。”
“不過事後發現她的擔心是多餘的,最終歹徒沒來,被我救下的那小子也沒來。”
沈迎歎了口氣:“沒良心的東西,好歹上門說句謝謝呢。”
裴瀛整個人都在窒息,剛剛看到的那張照片出現在腦海裏。
藍色裙子的女孩兒還受著傷,離跟他分開的時間不到兩小時,粉裙子那個身上還好好的。
藍裙子是沈迎,粉裙子是詩詩,除非剛巧在偶遇他被綁架之前,姐妹倆才換過衣服——
但這個概率有幾成?
裴瀛為自己這十幾年的認知做著最後掙紮:“這隻是你的一麵之詞。”
“你妹妹所知的信息量不比你少,你怎麼證明你才是經曆那件事的人?”
沈迎聳了聳肩:“這倒是,她反複問了那麼多遍,指不定比我自己記得還清楚。”
這就是便宜妹妹的底氣吧?
姐妹倆長得太像,又過了十幾年的時光,所有人的印象都已經淡化,她完全可以將事實據為己有,隻要咬死了不承認,誰都拿不出證據證明她在撒謊。
但沈迎卻話風一轉:“不過唯獨有件事,因為太過羞恥了,我從沒告訴過她。”
不管是原著中的上輩子,還是沈迎腦海中的這輩子,都沒說過。
她道:“我跟那小子換衣服的時候,可是把他看了個精光。”
“連他屁.股上有兩顆小紅痣都知道,這事我沒告訴過我妹妹。”
裴瀛瞳孔失去了光澤,表情變得空白,心裏有個東西坍塌了。
那塊始終契合不上的拚圖翻了個麵,在嘲諷著他。
等裴瀛回過神來的時候,另一頭的沈迎已經掛斷了電話。
他卻沒有打過去的勇氣,他甚至連麵對她,想到她的臉都覺得羞愧。
裴瀛上了直升機,回到了本市,並沒有停留在自己家或者公司,而是去了薑流許的醫院。
他從醫院樓頂的停機坪下來,直接一路闖到了薑流許的辦公室。
雙手一拍撐在桌子上,瞪著薑流許的眼睛都在發紅。
“你早就已經知道了對不對?”
薑流許莫名其妙:“知道什麼?”
裴瀛:“詩詩根本就不是救我的人。”
他一把拽住薑流許的領子:“你什麼時候知道的,是在見到沈迎的一瞬間?”
“否則我想不出來你可以平庸化她履曆的理由,你的調查裏她是個平平無奇的人。”
“可她,可她——”
裴瀛深吸一口氣,仿佛在極力忍耐咬死這家夥:“她明明很優秀。”
薑流許臉上的表情卻還是泰然自若。
他欣賞著裴瀛臉上的痛苦,焦慮,悔恨,接著才道:“你居然發現了?為什麼這麼突然?最近應該沒有詩詩露出破綻的理由才——”
說到一半薑流明白了:“最近她出的昏招對嗎?”
他站起身,拉開裴瀛的手,整理了下領帶。
接著道:“我一直很喜歡觀察你們幾個對詩詩的感情狀態,而你裴瀛——在我看來是最複雜的那個。”
“詩詩倒是好理解,她雖然不怎麼聰明,但直覺挺敏銳,所以一直在強調她對你的救命之恩。”
具體表現在經常一起回憶那時候的細節,以至於他們三個也是多少知道的。
裴瀛氣得發暈:“你什麼時候起疑的?”
薑流許:“一開始。”
裴瀛:“什麼?”
薑流許:“詩詩不是說她的傷口是鑽鐵門的時候被劃傷嗎?之後還頂著傷鑽了下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