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所料—
當他們來到袁教授的老宅,千禦晨二話不說就很熟絡地在門旁的花槽裏找出鑰匙,徑自開了門進到屋裏。
這可是擅闖民宅!
百裏苗暗叫不妙,可又拉不住他。
如果她在門口等,被人看到更加不妙。
無奈,她隻能跟著一起進屋了。
可是,百裏苗見著千禦晨如在自己家裏一般到處看,從客廳再到飯廳,再就是廚房,浴室,連後院雜物房都不放過,全走過一遍。
百裏苗心想:就算要檢查人家的房子,不是應該等主人回來才對嗎?他這人…
當她跟著千禦晨來到書房,不由得嚇了一跳。
這房內頗為陰暗,四周都是書架,原本僅有的窗戶也被書架堵得死死的,唯獨房頂上那小小的百葉窗透進來兩縷白光。
牆上到天花都掛著一幅幅的昆蟲標本,有紅蜻蜓,蟬,飛蛾,蝴蝶,甚至還有駭人的蜘蛛和蜈蚣,看得百裏苗毛骨悚然。
見她臉色變了,千禦晨覺得好笑:“有啥好怕的,不就是些標本嗎?都是死物,又不會跳出來咬你。”
百裏苗還是有點膽怯:“可是…天天對著這些,那位袁教授還能睡得著?”
“這些都是王老師的珍藏…”
千禦晨補充了個解釋:“王老師就是袁舅...袁教授的亡妻生前的珍藏,她是個昆蟲學博士,時不時就與袁教授到處旅遊,搜集這些珍惜昆蟲標本。”
百裏苗忍不住問:“我之前就好奇,你是叫那個袁教授做舅公的吧,那你們是有親戚關係的吧?”
問完後她才後悔:這是人家的私事,我一個外人問來做什麼?他肯定覺得我多事了。我這個笨蛋!
“沒有。”
千禦晨這句否定來得意外的幹脆:“他喊我祖母做大姐,純粹是故友的一種稱呼。而我祖母一直視他為弟弟,所以要我喊他舅公。本質上,我們兩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
“哦…這樣…”
百裏苗鬆了一口氣,想:幸好他沒生氣。
“舅公的藏書特別多,我小時候就喜歡來這裏看書,久而久之就跟他家混得格外熟絡。我祖母還曾經開玩笑說,我一年呆在這裏的時間要比在家要多。”
“哦哦…”
百裏苗暗忖:我又沒問你這些,你幹嘛說那麼多…
“現在去看主人房。”
說著,千禦晨就徑自走去主人臥室。
百裏苗立馬慌了,喊道:“這不好吧,畢竟是人家的臥室…說不定還上著鎖呢…”
可這時千禦晨已經打開了臥室的門:“你猜錯了,門沒鎖。”
“…”
對著他,百裏苗實在無語,隻好跟著了。
這臥室的擺設相當簡陋,床鋪被子折疊得相當整齊,地板,衣櫃和桌子十分幹淨,可以說是一塵不染。
看來這個袁教授沒有妻子在身邊,生活依舊井井有條,應該是個嚴於律己的人。
百裏苗這麼想著。
同時這也是她最怕的那一類人,因為通常這種人都特別的古板,固執,完全沒法溝通。
可是,當她看到牆上以及床頭櫃上都擺放著袁教授兩夫婦的合照,心底卻多出一股莫名的溫馨感。
千禦晨查看完後又繼續走上二樓。
“還沒完嗎?”
百裏苗有點乏了,可不跟著又不行,隻好繼續跟。
二樓右邊是空置的房間,堆放著雜務。
左邊則是布置雅致,對著陽台的睡房。
顯然,這就是穆曉彤來過夜所住的那個睡房了。
千禦晨直接就走了進去,裏裏外外每一個角落都翻查了一遍,之後就走出陽台,檢查了落地玻璃門,包括縫隙,還查看了欄杆上的花槽,巨細無遺。
百裏苗特意細看了玻璃門:“穆小姐說鬼魂就在玻璃門的這邊出現,可是如果真有鬼,為什麼不直接穿過門來站到床頭跟女兒說話更好呢?萬一穆小姐睡沉了,不就看不到了嗎?”
千禦晨背靠著欄杆,雙手橫叉胸前,很欣賞地說:“嘿,跟水銀那小子比起來,你這腦子倒是轉得快的,不會動不動就鬼啊妖啊地亂叫一通。”
這似讚似貶的話,讓百裏苗聽在耳裏很不舒服。
可她又不想跟他扯,隻好說:“這麼說來,確定不是鬼魂在作祟,更加不是回魂咯?”
廢話!
百裏苗自己都不相信有鬼,更何況是教授?
真是多此一問。
不過之前聽到盧嬸嬸的那些話,她確實是害怕了好一會,現在這麼問,也隻不過是想讓自己心裏踏實點。
千禦晨微微笑了笑:“回魂這一習俗已經流傳了幾千年,到現在許多地方都十分重視,有的人甚至會不惜代價請道士和尚在親人回魂的那一晚守著,因為他們相信親人真的會回來。不過這都因為對逝者的過分思念而蒙蔽了對最根本問題的思考所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