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百裏苗還想留在醫院多一會,好跟和曦談一下之前在圖書館查到的一些事,可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千禦晨的態度突然變得很奇怪,說不上很差,卻又談不上是好,反正感覺就是怪怪的,好像自己不謹慎的話就稍會踩到他的雷點,自掘墳墓那般。
在還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麼事以前,百裏苗還是選擇跟他一起回去公寓。
這趟,不知為何,清暉突然變得很“聽話”,自己搭了個出租車獨自離開,小正也同樣坐上公交回家去了。至於夏雪蓉兩母子,則是約了清音在外麵吃完飯,所以就不跟車了。
這下,車裏就隻剩下千禦晨和百裏苗,可這一路上,他們二人都沒哼一句,雖然車內氣氛特別的沉悶,讓人尷尬得差點窒息,可彼此也不知道說什麼好,怕是一開口就會說出不好的話。
於是,他們就在這漫長而難受的沉默氣氛中度過了回程的十五分鍾。
一到家,看到唐玉在準備晚飯,百裏苗這才放寬鬆了,之前那股尷尬的壓抑沉悶一掃而空。
千禦晨直接進了書房,百裏苗如常去廚房幫忙做飯。不過…
唐玉說物業那邊剛來過人,說是小區的進出智能卡要升級,上個月就通知過業主,可他們這一戶卻遲遲沒去,再不去處理,怕是過兩天突然就用不了。
百裏苗無奈歎了口氣,心想八成是千禦晨看過信息後完全沒當一回事,直接就忘到九霄雲外去了。他就是這樣,永遠覺得這些不影響他工作的都是小事,完全不放在心上。
無奈之下,她隻好把自己的智能卡交給唐玉,水銀現在不在,他那張隻好過後再補吧。
然後,她走進書房,想問千禦晨要他那張智能卡。可一進書房,沒見人。
於是,她就習慣性地直接走進書房裏頭的那間睡房,隻見門沒關,虛掩著,露出很大一個門縫,能清晰看到裏頭的千禦晨正在換衣服。
百裏苗原是有點羞澀,想還是先退出去。可下一秒,那布滿銀色鱗片的背部赫然出現在眼前,這令百裏苗瞪圓了雙眼,儲在原地一動不動,雖然這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可再次碰上,她還是覺得有種莫名的哀傷。而且,她感到這次看到的鱗片覆蓋的範圍好像要比上次更大了。
這次很明顯,鱗片已經蔓延到肩膀與手臂的交界位置。
頓時,百裏苗不得不承認一個現實:雖說這個咀咒不會馬上要他的命,可他的每一天就是承受著這份日益擴大的痛苦,難道他的這一輩子就隻能這樣嗎?不可以的…絕對不可以…
這時候,千禦晨已經穿好衣服,開門走出來,見到百裏苗在麵前發呆,馬上明白,她剛剛肯定是看到自己換衣服了,暗暗咬了咬牙,然後裝作若無其事:“你在這做什麼?”
百裏苗頓時回過神來,知道自己在這裏偷看是很不禮貌,便也做出什麼都沒看到的樣子訕笑道:“我隻是想來告訴教授您,物業那邊說要升級出入的智能卡,想要您的卡給小玉現在一塊去弄了,這時間物業還沒關門的。”
她不想說太多多餘的話,否則可能就被他知道自己剛剛全看見了。
千禦晨倒也不拆穿,隻掏出個錢包,拿出自己那張卡遞給她。
一接過他的卡,百裏苗二話不說就跑出書房,然後將卡都塞給唐玉。
唐玉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就變得這麼緊張,隨即就看到千禦晨從書房走了出來,神情倒是鎮定,便想剛剛這二人在裏頭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可她看出這人平靜的背後說不定有著看不到的不爽,要是自己過問太多,也許千禦晨會馬上把自己扔出去。想到這裏,她二話不說就跑去物業辦公室。
頓時,屋裏又剩下千禦晨和百裏苗兩個,變得異常的安靜。
千禦晨在廚房正準備泡咖啡,百裏苗忙過去搶了來做:“教授,這個…我來做吧。”
“嗯…”千禦晨也沒說什麼,就由著她,這時聽到手機響起,就走回書房裏。
百裏苗一邊泡著咖啡,一邊想著剛才看到的那一幕,心裏就有說不出的難過:“教授從小就背上這個‘詛咒’,那過去的三十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在每次洗澡的時候看到自己身上有那樣的…他又是怎樣的心情?難怪他會選擇孤獨一輩子。而且現在的情況,恐怕不用等到教授他七老八十,就已經布滿全身,這真的是生不如死…看來,隻有盡快解除咀咒才行…”
確實也沒其他辦法,唯有用自己的命來交換了,不過,她還有準備好一些事,否則自己的死可能會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她記得和曦提過,即便死亡指令啟動,她也不會立即死去,或者會延遲一兩天,又或者是六七天,說不定。這不太重要,隻要是能多一天,她就能提前做好一切的準備…
就這麼定好了。百裏苗暗下決心,隻盼千禦晨以後能有過得幸福…
這時,千禦晨走了出來,麵有難色:“那個…剛我媽來電話了…”
“哦…”百裏苗看他欲言又止,應該是電話裏談了些令他為難的事,就問:“那美玲姨說什麼了嗎?是家裏出了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