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你以為,你憑什麼能大搖大擺的離開鬼窟?
你見過你的童大哥在本座身下銷魂的模樣嗎?
腦海中不斷回響著冰冷的話語,豆豆覺得全身血液仿佛凍住了一般,體內撕扯的痛楚伴隨著巨大的回聲淹沒了她的理智,不可置信地倒吸了一口涼氣,原本就巴掌大的臉龐上,瞪大了雙眼,更顯消瘦。火紅的身影顫抖如紙鳶,麻木的鈍痛之感恍如夢境,她恍恍然地佇立在原地,如僵直的木偶,沒了生氣。
豆豆的視線被淚水模糊,失神的眼眸懸著微顫的淚水,眼睛艱澀泛紅,完全癡傻地僵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凝固了,就連童博麵無血色地衝出房門,她也毫無察覺,沉浸在震驚之中,久久回不過神來。
“豆豆姑娘,你不是口口聲聲說愛他嗎?怎麼,這會反倒沉默了?”桑月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嘲諷著,毫不意外看到她如此失常的反應。
果然,世人都不過如此,就連眼前的女子,也不例外。那些海誓山盟的承諾,不過是一場可笑的騙局!
你看清楚了吧,童博,看清楚她對你到底有多少真心,有多少假意!你甘願為她付出一切又如何,到頭來不過是換來無情的厭惡!
桑月陰鷙地盯著她,露出一絲了然的冷笑,大步朝著門外走去,在經過豆豆身邊時,狠狠地碰撞她的肩膀,猝不及防的衝撞令豆豆跌倒在冰冷的地上,她的眼神空洞的低垂著頭,失魂落魄般呆坐著。
桑月冷哼一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眼裏充滿了鄙夷,麵罩寒霜的警告,“豆豆姑娘,童博是本座的人,請你以後離他遠一點,否則別怪本座對你不客氣!”話音剛落,以著勝利者的傲然姿態,他便大步邁出房間,揚長而去。
屋外,磅礴大雨像驚雷似得打向大地,時不時天空晝亮劃過幾道閃電,狂風刮得更加劇烈。
隻聽一道驚天動地的雷聲轟然響起,豆豆才如夢初醒般晃過神來,失神的瞳孔漸漸有了焦距,看著窗外的電閃雷鳴,蒼白的臉色流露出寓意不明的神色,隻見一道紅影躍進雨簾,漸漸消失在大雨之中。
漆黑的夜空,泥濘的山路,濕滑的石壁,火紅的身影穿梭在荒郊野嶺,冷冽的雨水砸在她的身上,全身被雨水浸濕,淋濕的發絲貼在臉上,長發淩亂,嫁衣沾上泥土,看上去十分狼狽。
偶爾一晃而過的閃電,看起來凶險異常,不禁讓人為她捏了一把汗。她卻毫不理會地穿梭在樹林之中,心急如焚地在尋找什麼。
“童大哥——童大哥——”清潤的嗓音自她的唇間溢出,明明已用盡全力呼喚,但巨大的雨聲和震天的雷聲輕易蓋過了她的嗓音,聽起來細如蚊呐般微不可聞。
她必須盡快找到童博,這麼危險的天氣,她好怕他會做出傻事來。
當她聽到殘酷的真相,強烈的心疼和自責充斥在胸口,淹沒了周圍所有的聲響,腦海中一片空白,刺骨的冷意一遍一遍如海浪潮般直衝腦門。
原來那天的傷痕是……
回憶起那些觸目驚心的傷痕令豆豆呼吸一窒,心中的強烈痛楚撕裂著身心,淚水混著雨水滑落臉頰,身上的寒冷也掩蓋不了由心而生的悲涼,心口一陣陣絞痛著。她氣桑月的殘忍,氣童博的傻氣,更多的是氣自己的無能。
若可以選擇,她寧死也不願童博作出這等犧牲。高節如他,如何能忍受如此可恥的佞事?若不是為她,他定是寧死也不會讓桑月得逞。
她到底做了什麼?童大哥對她如此情深意重,傾盡所有,她怎能棄他不顧?她一定要找到他,親口告訴他,無論發生任何事情,他永遠都是她心中的英雄,永世唯一想嫁的男人。
風雨不棄,生死相依。
雨勢愈發大了,衝刷了所有的痕跡。豆豆孤立無援的立在樹林裏,像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竄,始終沒有尋到熟悉的身影,觸目所及的全是相似的場景,突然腳下被石頭絆住,她狼狽地摔倒在泥濘的泥水裏,髒汙的泥水弄髒了嫁衣,弄髒了白淨的臉。
她好沒用,好沒用!若不是她,童博怎會遭受這般□□!
都是她的錯,若童博出了什麼事,她永遠都不能原諒自己!
冷冽的雨水重重的砸在她的身上,豆豆頹然地趴在地上,白皙的十指深深地掐入泥土中,無助地望著荒無人煙的樹林,眼中的光亮漸漸沉澱為灰敗的絕望,止不住的淚水往下掉落,撕心裂肺的抽泣著。
連續不斷的陣陣巨大雷電轟鳴聲響徹雲霄,隱約傳來壓抑的□□聲竄入她的耳裏,豆豆胡亂抹了一把臉頰,動作不穩地站了起來,急切地朝聲源處奔去。
果不其然,在樹林深處,一道白影蜷縮在地上,白衣被泥濘的泥土弄髒,童博的臉色蒼白如雪,雙目緊閉,渾身痛苦得顫抖著,發出無力的低吼聲。
隻消一眼,太過熟悉的場景令豆豆大驚失色,童博的蛇毒再一次發作了。
自從童博被強灌血蟒的血液後,體內的龍神熱血和血蟒冷血相生相克,每隔一段時間藏匿在體內的兩股力量便相互牽製相互爭鬥,導致經脈逆轉、血液倒流、真氣亂竄,全身忽冷忽熱,似有千萬隻螞蟻在啃噬他的骨血,遭受的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狂風暴雨仍然在肆虐,絲毫沒有停歇的意思,此地不宜久留,必須馬上把他帶到安全的地方。
豆豆已經不止一次見過他蛇毒發作的模樣,清楚地知道,除了咬牙挨過痛楚,基本上藥石無靈。可近來他的蛇毒發作得越來越頻繁,一次比一次更痛,持續的時間越來越長,待在深山野林中,絕不是良策,隻會讓他的痛苦加劇。